今岑董亲自为我设宴,韦总的面子当真是大。”
岑璋正站在落地窗前,听闻声音,转身一笑,没有否认。
“既然阮总知道我为谁而来,我们就把话放台面讲好了。沃尔什对道森的恶意收购,杠杆资金里,不能有今盏国际银行的份。”
一场谈话,兵不血刃,双方都在赌。
阮司琦有备而来,看住他,提醒一二:“岑董,你来找我之前,想必一定已找过别人。”
双方都是老手,谁都明白博弈重点。
阮司琦猜得很准,沃尔什对道森的恶意收购一经发布,岑璋耗费的心力不比韦荞少。
他第一时间致电金融管理局,申明今盏国际银行对沃尔什的金融支持不能用于同业购并。“一把手”张闻天老谋深算,一听就明白了岑璋的言下之意:什么同业购并?能称得上是沃尔什同业的,也就只有道森。
岑璋这是在护短呐——
张闻天浸淫公门三十年,步步高升巍然不倒的背后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他当即客气地笑说,岑董说得是,金融支持当然要着力畅通企业信贷、债券、股权等多元化融资渠道,为建设金融强国添砖加瓦。
百不出错的言辞,放之四海而皆准。
这就相当于将拒绝的态度摆在了桌面:市场行为,只要在法律和道德的框架下运行,官方就不会轻易插手。
挂断电话,岑璋明白了张闻天的态度:他想要护短,但凭本事。
岑璋略作考虑,直接约见阮司琦。对方倒也爽快,当即同意。岑璋知道他师出无名,本着私心斡旋调停,这场博弈谈得不会太容易。
阮司琦亦非轻易拿捏之人,开门见山:“岑董,250亿银团融资,也不是今盏国际银行一方出资,你单单要我拿掉你的这份,目的会不会太明显了?”
“阮总,这不是我想考虑的问题。”岑璋态度强硬,“白纸黑字,我们按合同来。你想要用今盏国际银行的60%份额,作为杠杆资金撬动对道森的恶意收购,我不会肯。”
阮司琦脸色一变,提醒他:“岑董,按合同来,你想要提前撤资,违约金会高达50%。”
“50%而已,我连这点违约金都付不起,开什么银行。”
“……”
和岑璋硬碰硬,申南城没人会是赢家。
这个道理,你懂,我懂,阮司琦也懂。既然不能碰硬,那就只能来软的。坊间传言,岑璋对韦荞软硬都吃,对旁人则是软硬都不吃。阮司琦想起这些传言,一时间颇为头疼。
她走一步算一步,以试探开场:“岑董,你是为韦总?”
“不然,我为谁?”
“……”
倒是没想到,他坦白至此,以公谋私的心态连装都不装。
阮司琦点头,予以肯定:“夫妻之间,同舟共济,自是应当的。”
岑璋未接腔,等着她的“但是”。
阮司琦没有让他等太久。
“但,岑董,沃尔什的年度计划里,其实并没有对道森的恶意收购这一项。沃尔什的突然提速,根源还在于道森。”她看住他,坦言:“是道森处处漏洞的经营,给了沃尔什无与伦比的机会。”
话音落,岑璋脸色未变,一道视线盯着她,紧迫盯人。
阮司琦知道,方才寥寥数语,他有听进去。否则,你几时见过岑璋同人过不去,视线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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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董,韦总一腔心血,道森配不上。”
她坐下,双手交握支着下巴,同他遥遥相望,“不如交给我,我来驯服它。”
话到此,彼此都知道再没有余地可谈。
“好。”
岑璋没有犹豫,径直离开,甩下一声通知,“我和你,想要的,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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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南城的夏季很难熬。
高温天,像总也过不完,夹杂着雷暴,整座城市黏腻又沉闷。
夏秋之交,两宗重磅事件接连上演:周一,今盏国际银行宣布对沃尔什的银团融资违约,一夜撤走150亿支持资金,为此支付的违约金高达50%;三天后,沃尔什宣布放弃对道森的恶意收购。
少了今盏国际银行的份,强势如沃尔什也顶不住现金流紧缺的压力,只能以收手结束。
媒体闻风而动。
明眼人都看得懂:岑璋还是为韦荞下场了——
董事会为此拍案而起。
以袁肃为首,握有股东份额的董事们对此怒不可歇。
今盏国际银行挑起银团融资重担,沃尔什对道森的收购计划一旦落地,强强合并的效应下几乎可以预见市场对沃尔什的追捧之势,作为出资方的银行,回报率将相当可观。然而,岑璋强行撤回资金的举动,不仅令今盏国际银行赔付违约金高达50%,更令沃尔什对道森的收购计划从此终止。可以说,岑璋的这一行为,将今盏国际银行、金融管理局、沃尔什、同业银行,全部得罪了。
袁肃本就对岑璋有诸多不满,在董事会上更是拍了桌子:“一言堂,狂妄至极!”言下之意很明显,还不将岑璋弹劾撤职,要等到什么时候?
为平众怒,岑华桥再次被推向台前。
岑华桥苦思一晚,在隔日宣布,代表董事会给予董事会主席岑璋一个月的休假期,休假结束再返岗。
这才堪堪止住众怒。
岑璋罕见地没反对,平白得了一个月假期,岑璋收拾好东西当天就离开了银行。他有了时间,天天陪在医院病房,和韦荞形影不离。
夫妻俩心理素质过硬,同时遭遇职业生涯重大变故,也没见异样。黄扬放心不下岑璋,特地拿了鲜花和礼物,到医院探望,推门进去看见他正和韦荞在玩叠叠高。黄扬的推门声令岑璋分神一秒,最后一块积木没搭稳,整座塔楼轰然倒塌,韦荞笑道:“大厦倾倒,你输了哦。”
黄扬就是在这一刹那鼻尖一酸,没忍住眼泪,“岑董——”
“……”
夫妻俩一致看向门口,这才发现黄扬来了。
可是他来就来吧,一来就嚎啕大哭是什么意思?
黄扬伤心至极,抬手抹眼泪,声泪俱下,“岑董,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就像韦总说的,大厦倾倒。岑董,今盏国际银行里还有很多人支持你,一个月后你一定能回去的……”
岑璋:“……”
韦荞:“……”
韦荞汗颜,连忙抽了张餐巾纸,走过去递给他,“黄扬,我们只是在玩游戏,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影射谁的意思——”
黄扬情绪激动,忍不住抱着韦荞哭了会儿。这个时候,只有韦总能让他有安全感。
岑璋顿时就偏离重点了,拿了一张餐巾纸走过去,顺势把黄扬从老婆肩头拉开,“你要哭就好好哭,不要抱着韦总哭。”
前有许立帷,现在有黄扬,岑璋就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