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岑璋。
名利场,许立帷是熟脸,谁都知道道森除了韦荞,真正拿主意的就是许立帷。如今赵江河走了,许立帷和韦荞分列大股东席位,两人手里包揽的股份超过百分之六十,你就算把流通股加上,全部扫货扫一遍,也不过只有百分之四十。这意味着,只要韦荞和许立帷立场一致,从此再无人可撼动两人在道森的实控人地位。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此刻进来的,早已不是道森声名赫赫的高级管理人许特助,而是有底牌抗衡在座各位世家的名利场人。
岑璋今晚喝了不少,人已不甚清醒,许立帷进来的时候他还在跟人喝。许立帷大步流星走过去,当即拿走他手里的酒,将他左臂往肩上一搭,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好了好了,不喝了,我们先回家,来——”
岑璋尚未回神,有人可是看不下去了。
曹延霆年逾五十,五年前从曹氏信贷行退休,一边含饴弄孙,一边娶了三房,家里室外都不耽误,日子过得羡煞旁人。他是好酒的,自然不会错过今晚的酒席。他看出来了,岑璋心里有事,今晚他是放开了去喝的,绝不会扫兴。曹延霆对今盏国际银行印象很好,和岑璋的关系也不错,今晚就数他和岑璋喝最多,但他倒还真不是为了为难岑璋,他纯粹就是自己爱喝。岑璋从不轻易陪人喝酒,难得碰上他肯,曹延霆自然是要来尽兴的。
谁想,中途杀出个许立帷。
眼看他就要带走岑璋,曹延霆被扫了兴,脸一沉:“今晚是岑董做东,酒还没喝完就率先离场,不太好吧?”
许立帷看向他,也不废话,“那你想怎么样?”
“陪我喝完一瓶‘凤王’,我就让你走。”
“……”
闻言,包间内一阵沉默。
人人有耳听,有眼看,曹延霆这是在为难人了。
曹延霆提到的“凤王”,是上东城的传统白酒,酒精度数相当高,酿造工艺至今是个谜。一瓶“凤王”只有三十毫升,和一瓶女士香水差不多,但就是这小小的一瓶,今晚在场十个人都喝不完。在上东城,“凤王”更多是点缀起兴之用,意思意思喝一口,摆在台面镇个场就行。
毕竟还有岑璋在,曹延霆也不敢太为难许立帷,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慢慢喝,不着急,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了,就当交个朋友。”
“谁有空跟你交朋友?搞笑,年纪一大把还对着年轻人幻想这个。”
“……”
许立帷怼人起来向来不给好脸色,顺手开了一瓶“凤王”,仰头就是一口闷。
全场起立!
曹延霆心里大惊,甚至起了“快叫医生”的想法,他本来只想为难下许立帷,万一把许立帷喝死了,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许立帷一口闷完,“砰”,把空酒瓶倒过来放在桌上,瓶口没流出一滴酒。
全场肃然起敬!
当初韦荞对杨智渊提过一句警告:你连许立帷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就敢去打他主意,找死吗。韦荞还真的不是在恐吓。
许立帷出入名利场十二年,形象非常斯文,谈完合作微笑送人的模样,尤其让人有好感。只有韦荞知道,许立帷抽烟喝酒样样精通,当荷官做庄家一把好手。很多事他并不见得喜欢,也不常做,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会,而且会得相当牛逼。而且许立帷没结婚没家庭,上没老下没小,连只狗都没养过,真正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死就死他一个,不像在座各位世家子弟,老婆、孩子、情人、长辈关系一大堆,出不起半点意外。
许立帷稍微露了一手,曹延霆不再讲话,其他人就更不吭声了。
许立帷放下酒瓶,扶住岑璋的腰,语气一下软下来,“能走吗?你扶着我点。”
岑璋这会儿终于缓过来了,当他看清眼前人是谁,心里那点火全都上来了,“你滚——”
“……”
岑璋一把推开他,近乎失控,“许立帷你给我滚!”
室内,一片肃静。
岑璋为人向来冷静,尤其公众场合,更是擅长将情绪压着,不动声色。今晚这么反常的岑璋,把所有人看懵了。连曹延霆都手一抖,当场洒了一杯酒,忍不住心想这下许立帷要光火了,说不定会打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许立帷欣慰赞许:“这就对了。”
他压下岑璋指着他怒骂的手,许立帷这辈子对谁都没有对岑璋来得有耐心,“心里有火,就说出来。你一直放在心里不说,你喝死自己都没用的。”
岑璋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人都没力气了还在推他,“你能不能放过我?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许立帷一点都不跟他生气,用绝对强大的心理素质包容一个发酒疯的岑璋,“你看你,骂了两声,是不是好受多了?来,我扶着你,小心别撞到。我撞到没事,关键是你不能有一点事——”
围观群众:“……”
两人一走,屋内沸腾了。
“岑璋不是结婚了吗?”
“对啊!他儿子都七岁了!”
“听说又离了,至今没复婚——”
曹延霆放下酒杯,以他娶过三房老婆的丰富情场经验,沉声总结:“想不到,他们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太让人意外了。看来岑璋离婚都是因为放不下许立帷离的,真是苦了韦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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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走廊到电梯,只有短短几步路。
可就是这几步路的距离,把许立帷折磨得够呛。
岑璋本来就是个世家公子哥,没点脾气都不正常,再加上喝多了,更是想发疯。许立帷连扶带拽,走得很艰难,那部近在眼前的电梯此刻就像一个幻景,怎么都到不了。
“岑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许立帷累得一身汗,就差求他了,“我今天不把你带回去,韦荞会骂死我的。”
他刚说完,下一秒就后悔了。
“韦荞”的名字在岑璋那里是禁词,岑璋完全听不了,诈尸般地清醒,一把推开许立帷,“你走,我不要见她。”
许立帷:“……”
岑璋靠在墙上,声音很痛苦,“她说你游泳比我好,情绪比我稳定,待人处事比我会尊重人。她说你什么都比我好,她没有一天后悔认识你。”
“好了好了。”
许立帷对韦荞没兴趣,这点表扬在他看来都是虚的,有个屁用,还不如给他涨点工资来得实际。他扶住岑璋的手,哄着他继续往前走,“那是因为我没你有钱,没你有背景,也没你有世家的积累撑着,除了工作勤快点,做人上道点,我拿什么去跟人家拼?岑璋,你很不错了,真的,我要是有你这些东西,我比你烂多了,肯定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岑璋:“……”
岑璋酒量很差,酒品一直很好,不是个难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