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根本没有找他的意思,那岂不是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那就很丢人了。
黑暗中,于小远咧嘴笑了下,笑着笑着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又翻了上来。
哎,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些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地找段崇,找到了还要自作多情地跟人家做兄弟,人家不乐意还上赶着贴上去,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细究起来,好像全是他自找的。
于小远实在不想用恶意去揣测段崇。
就算对方故意让经理找借口辞退他,监控他,用各种理由把他圈养在家里。
说给谁听,都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也确实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之前于小远还能给段崇找理由,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对方如此。
可等亲眼见到段崇订婚,于小远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索性就这样吧。
知道对方过得很好,那就很好了。
想当初他和段崇分开,被送进福利院,从每天想着要出去找哥哥,要和哥哥在一起,到后面慢慢长大,知道寻人无望,想着哪怕见一面,知道对方过的好也就够了。
可他太贪心啦。
老天爷让找到了,见到了,谁知道他还想要得到。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车里晃荡了下,于小远的身体也随着车晃了晃。
大巴在服务区停下,乘客们在司机的吆喝声中纷纷起身下车活动。
一时间车里乱糟糟的,于小远邻座的大叔也醒了,他左右看了眼,刚想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瞧见身边那个年轻男生的脸。
那大叔愣了下,问:“小伙子,你这是咋了?遇着什么事儿哭成这样?”
于小远愣愣碰了碰自己的脸,不知道那里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他胡乱擦了一把,对着那位大叔扯出一个笑。
“没什么事……”
“我只是……想起我曾经的哥哥了。”
第53章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
段崇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张阿姨听到了动静,立刻从保姆房走了出来,见到玄关处的只有段崇一人,张阿姨神色不安走上前。
“老板,小远……没回来吗?”
人虽然不是在她面前丢的,可想起雇主的吩咐,张阿姨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高大的男人垂眸看向一旁的人,平静问:“他有带什么东西走吗?”
张阿姨愣了下:“……早上您送的他。”
段崇沉默片刻,对着张阿姨挥挥手:“你可以下班了,这几天不用过来了。”
张阿姨应了声,忙不迭的离开了。
于小远没有带任何东西走。
玄关换衣柜里挂着他的外套,书房里做完的卷子摆的整整齐齐,卧室里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他一个月前买的小狗图案水杯。
同样的杯子段崇也有一个,是于小远网购的,一黄一黑,一模一样的图案。
段崇到现在还能想起对方佯装不经意把水杯放到他手边,眨着眼睛问他“哥,要不要喝水”。
还有上上次对方买的一个造型古怪的摆件,提醒他两小时要站起来走一走……诸如此类。
有时候段崇也奇怪,于小远为什么总是能搜罗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现在,两人的住处随处可见于小远留下的痕迹,可是那个热衷于装饰家里的人离开了。
暴躁、愤怒的情绪从看到那条信息就一直萦绕在段崇心头。
至于那一段于小远离开到消失的视频,段崇拷贝到手机上,回来这一路上反复看了几十遍,在看到画面中的人,离开时丝毫不停顿的脚步,那种暴虐到想要毁灭一切的心情几乎要冲破身体。
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他的小狗不见了,到底去了哪里!
一拳砸在墙上,破开的皮肉传来一阵阵刺痛,堪堪让他理智清醒。
没有理会已经渗出血的手,段崇又给几个人分别打了电话。
明越接到电话的时候头都大了。
“段总,兄弟,我知道你很急,也知道丢了老婆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要强人所难啊,我都给你查了,他没有坐火车更没有坐飞机,没有任何记录——”
“我知道。”段崇沉着脸,语气极其冷静:“转告阮星洲,如果于小远联系他,第一时间告诉我,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阮星洲这时也被电话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听到电话里段崇的话,立刻撇嘴,用口型跟明越说“我才不要”。
明越眉头皱到一起,先安抚般摸摸阮星洲的头,接着对段崇说。
“你千万别迁怒我老婆啊,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找人要紧,你先回他老家看看找找他的家人朋友什么的,而且你不也说了,那附近有个客运站,你老婆说不定坐大巴走了,你看能不能顺着找点线索。”
明越说的客运站,长途短途的大巴,加到一起营运路线不下几十条,这些路线几乎覆盖了大半个Z国。
如果于小远真的坐着大巴走了,茫茫人海,任谁都找不到。
段崇也不行。
至于其他的,于小远是孤儿,没有家人和所谓的老家。
12岁之后,对方就被送往了林县唯一的福利院,在那里一直长大到了18岁。
会去林县吗?
明知道可能性极低,隔天段崇还是驱车去了林县。
一路上公路转小路,逐渐从坦阔大道驶入颠簸的土路,等到了福利院时,已经是六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车子停在福利院那扇半新不旧的大门前,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孩立刻看过来,带着好奇与警惕。
见到车里下来的段崇,闻讯而来的院长忙连围了过去,他年过中旬,身材偏胖,一脸的和善。
但是面孔陌生,并不是段崇当年熟知的那位老院长。
得知眼前这位男人就是十年前捐过款的大善人,院长的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
“就是您啊段总,久仰久仰,当年您那笔捐款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替这里的每一个孩子感谢您……”
段崇打断了对方的恭维,径直说明了来意。
“于小远?”作为后来的院长,对方显然并不记得这个人。
“13年入院,19年离开。”顿了下,段崇低声说:“我想问他在这边有没有熟悉的朋友或者其他人?”
院长恰好是20年来的,听了之后忙让人拿了档案,从里面翻出了印有于小远名字的那一页。
“段总,您看是他吗?”段崇的目光有了焦距。
照片的少年不过十几岁,露出来的上半身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削瘦,一双眼睛亮晶晶,对着镜头笑的充满朝气。一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