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邀请道。
“你是家里的男人,你喝,我喝什么酒啊,浪费。”
庄兰兰一开口说的话就让卞布衣一愣,他感觉自己这家庭地位是妥妥的。
心里有些飘然的同时又有几分觉得不妥,就如同前世的灵魂和自身碰撞一般。
还不等卞布衣说什么,庄兰兰便放下酒瓶,走出去忙活。
就听着屋外笃笃笃的剁肉声,很快外面就传来辣椒的香气,葱姜蒜的味儿,再刺啦一声,卞布衣抿了一口小酒,脑海中出现了爆炒鸡肉的画面。
嘶——
一口小酒一口酥肉,辛辣酥脆,喝完以后,嘴里还略微回甘,这感觉让卞布衣有几分陶醉,更添几分安逸。
他似乎懂得了王春光为什么都要在晚上就着花生米抿着小酒,要说这滋味儿,就一个字,恣!
庄兰兰正在外边做东川的辣子鸡丁,虽然没用多少油,但是野鸡的鸡皮里自带油脂,随着大火翻炒,那香味直接能馋哭隔壁的娃娃。
此时王春光的桌子上已经不见猪头肉,只有几粒可怜的花生米,酒也不是瓶装酒,换成了街角供销社的一毛烧。
喝下去一口,那拉嗓子的味道让王春光赶忙吞下一粒花生米,王春光心里纳闷,这没道理啊,按理来说,摆脱了拖油瓶,自己的日子应该蒸蒸日上才是,可是现实呢?
酒换成了散装酒,还是最劣质的,就酒的小菜也没有了,只有上顿剩下的几粒花生米,王春光只觉得前途暗淡。
今天预支的工资被吴寡妇小手那么一挠,自己怎么就昏了头了,借了十块钱,这剩下的二十来块钱可是要支撑一个半月,想想王春光就觉得有些犯愁。
机械厂副厂长下周嫁女儿,怎么也得十块钱随红包,保卫科的武科长儿子娶媳妇又得去掉五块钱,剩下那五六块钱的仨瓜俩枣让王春光一下子觉得自己牙疼。
嘶的一声,鼻子还嗅到了辣椒炒肉的香味。
“这他娘的谁家不过日子了,大晚上的炒肉吃?!”
王春光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句。
这味道越来越霸道,就好像是从自家厨房传出来的似的,王春光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我艹,那小比崽子又吃肉!
叔叔可忍,哥哥不能忍,王春光觉得卞布衣生来就是克自己的,自己刚得了娘的疼爱,不想这小崽子就出来了,等自己能学医了,卞胜男又给卞布衣启蒙,唯一觉得自己占了好处的,无非就是接了卞胜男的班。
可是,那天和厂里的老人一聊天......
王春光一想到这里就心里冒火,怎么啥好事都让卞布衣这小子夺去了,就连自己命定的媳妇都是自己拱手相让!
王春光一拍桌子,有你没我!你日子想过得好?没门!
想着,王春光便在屋子里踱起步来,心里憋着主意,想着怎么整治卞布衣。
这时,草鞋冲了进来,往日里这个时候只要王春光吃饭,草鞋总能混上几口肉吃,可是今天草鞋失望了。
桌子上不但没有肉,更没有大白面馒头,甚至连他家吃得起的窝窝头都没有。
“光叔,你肉呢?”草鞋的话打断了思考的王春光。
王春光看着草鞋,眼睛一亮,那眼中闪烁的光芒让草鞋背后有些发凉,我就是要点肉,不会光叔想吃了我吧?
第19章
不想王春光对草鞋招招手,草鞋赶忙过去。如此这般,一番交待让草鞋口水哗啦啦直流。
兔子还在锅里闷着,辣炒鸡丁端上桌后,卞布衣便拉着庄兰兰一起吃了起来。
鸡肉被炒得外酥里嫩,虽然佐料比较少,但是吃起来还是满口留香,卞布衣对庄兰兰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好手艺!以后家里的饭就交给你了,你绝对是掌勺大厨的手艺!”
卞布衣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这夸赞让庄兰兰羞涩一笑,要说自己的家庭也是有些说法的,曾经家里也是有厨子的,一朝时局动荡,家财散尽,佣仆遣散,又赶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庄兰兰想着从小母亲教自己女工、厨艺,如今看来可不是用上了吗?
“夸张了,我这手艺也就一般,比我表姐可是差远了,她可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样样精通。”说着,庄兰兰有几分沮丧。
“你还有个表姐?”卞布衣有些奇怪地问道,之前的沟通庄兰兰说自己再无亲人,这突然蹦出来个表姐让卞布衣有些疑惑。
“是的,我还有个表姐,不过早早嫁人了,这次不远千里来京城其实就是我爹打听到消息,说是表姐和表姐夫在京城安家,日子还不错。”庄兰兰有些黯然。
卞布衣眉头皱了一下,“既然你表姐在京城,那你怎么会......”
卞布衣的意思,庄兰兰听得很清楚,无非就是既然京城中有个表姐,那么她也不算是无人投靠的难民,那怎么会进入国家帮助婚配的阶段?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婚姻,很多时候就是合适就行,像这帮逃难的一般嫁的不是大龄青年就是老弱病残,有人投奔谁想把自己的命运往苦藤上挂呢?
“我去我爹给我的那个地址找过,四处打听都没有那个人,可能消息误传吧。”
其中的滋味只有庄兰兰自己知道,她带着满满的希望,却一点点地被现实击碎,生命的微光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嘱托,她真想随父母而去。
饥寒交迫,还有拐子坏人,这一路艰辛让单纯的庄兰兰过早的成熟起来。
眼看着庄兰兰眼睛蒙上雾,卞布衣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拭一下,他有些心生歉意,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想要出言安慰,不想外面传来急促而又剧烈的敲门声。
“谁呀?”卞布衣没好气的对外面喊了一句。
关门吃饭也不得消停,卞布衣一想到这个大院里某些邻居的尿性便开门走了出去。
“布衣叔叔,是我呀,草鞋。”草鞋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带着小孩拙劣的讨好,要知道草鞋一直叫卞布衣书呆子。
“你不在家里头吃饭写作业,跑我这里来干嘛?敲错了门了吧?!”卞布衣并没有给草鞋开门。
想到这小子滑头,手也不干不净,卞布衣就有几分厌烦。
“布衣叔叔,我家粮食断了,你能借我点肉吃吗?”草鞋的话不止让卞布衣一惊,也让听着动静的前面三院的人一惊。
“我欠你们的啊?没粮食了还借肉,你拿什么还?”
“我我我......”外面传来草鞋的声音,“我让我妈还!”
卞布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躲在月亮门偷看事态发展的苟全爆笑出声。
“草鞋,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大儿!你借肉吃让你娘拿肉还!”
苟全的这一番话如同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