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因为我被扫地出门、被他们厌恶。”
“哈。”与他相似的脸上扯出一抹邪佞的嗤笑,季葶贴紧了他,“别以为甩掉我你就能好过。我要是待不下去了,绝不会让你留下享福!”
季尧听懂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妈妈,”他垂眸回道,“我会帮你道歉的。”
“你当然该帮我!”季葶倏地拔高声音,“要不是你那么没用,我早就是邱芜澜的妈妈了!”
季尧指尖一颤,抬眼看向她。
女人踉跄后退,抓捧着自己的脸,干涸的眼睛藏匿在暗红色的美甲间,唇角噙着一丝疯笑。
像是沉浸在某种极乐的幻想中,季葶不再歇斯底里地吼叫,只抱着自己,痴痴喃语。
“邱芜澜……邱芜澜的妈妈……哈哈、哈哈哈哈……”
魔怔的低笑愈来愈响,可是再响,也只是洞穴里的虫声,窸窸窣窣,压抑地埋藏地下。
季葶笑得停不下来,更停不下那美妙的幻想。
她是在邱夫人逝世不到一年进入的本家,切身体会过邱家孩子们对邱锦的爱戴。
两个男孩为了守护母亲的地位,疯狗一般折腾她;
邱芜澜早熟得可怕,她那样的冷静自持,可也同样流露着对母亲的怀念和哀伤。
季葶半辈子都笼罩在邱锦的阴影下,永远摘不掉对门的画像。
如果她是邱夫人、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当她哭着去找邱芜澜时,她一定会焦心地坐在母亲身旁,柔声细语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然后把那个嚣张猖狂的邱泽然叫过来,当着她的面教训他,让他道歉认错,给自己跪下。
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她进出公司哪里用得着在前台登记。
所有员工都会巴结她、欢迎她,在她面前阿谀奉承,指望她能在邱芜澜面前说一句好话。
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她想要什么都不必看邱岸山脸色,更不会被区区几个佣人怠慢嘲讽。
季葶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咳得涕泗横流、无法喘气,以至于大脑缺氧、眼前昏黑。
她不得不撑着墙壁,将羸弱如纸的身体倚在墙上。
季葶眼里的飘飘然终于散去,浮现出憎恨。
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又怎么会拖着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身体残喘苟活!
邱锦,那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好命。
她出生在邱家,得到了邱家家主的爱,又有那么多优秀孝顺的儿女——她什么都有了,她凭什么拥有这些!
季葶在挂着邱锦肖像的庄园里活了半辈子,她恨她入骨,但也很早便不再奢望成为邱夫人了。
她对邱岸山死了心,这个时候,邱芜澜爱抚季尧的画面撞入季葶眼帘。
她没有成为邱夫人的可能,却还有成为邱芜澜妈妈的机会!
是了,她还有儿子,儿子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季葶猛地扭头,看向两颊被她扇得红肿的季尧。
“嗬……我的宝贝儿子,”她颤巍巍朝他走去,一改先前的疯狂,心急如焚地托起他的脸来,“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快、快去冰敷,我包里有面膜和护肤品,你快去拿!”
季尧定定看着她。
片刻,他别过头去,抗拒道,“没事的妈妈,我没关系的。”
“蠢货!”那维持不到半分钟的慈祥瞬间变成狰狞,季葶咬牙切齿,“你最有用的就是这张脸,没有我的容貌,你怎么能入得了邱芜澜的眼!”
“姐姐说,我没有必要过度在意外表。”
“闭嘴!闭嘴闭嘴!”季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曾几何时,那个男人和邱岸山也是这样说的。
“真话假话你听不出来吗!”她恨不得再抽季尧一耳光,“她说这话是因为你现在还看得顺眼,再过几年、你长胖五斤,在他们眼里就是块恶心的猪油!”
骗子、骗子骗子!一群花言巧语的骗子!
季尧紧握双拳,犟在原地,不肯苟同。
他的反应让季葶愣了一下。
记忆之中,季尧从未反抗过她。
季葶猛地抓起他的胳膊,强行把他带往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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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了两步,蓦地回过头,少年依旧沉默地伫立着。
他长大了,高过季葶一个头,早已不是她随手能拉扯、打骂的幼童。
意识到这一点,季葶恼羞成怒地剧烈咳嗽起来,一种无论如何用力,沙子都在从指缝泄露的失控感让她惊慌失措。
她一把抓住季尧的头发,连拖带拽地把他扯向浴室,怒喝道,“给我过来!”
发丝被暴力拉扯着,季尧弯腰,跌跌撞撞地进入浴室。
季葶推开冷水龙头,把毛巾打湿,包了冰块按去季尧脸上。
季尧扭头推拒着,不肯配合她的动作。
拉扯了几个回合,季葶噌的冒了火。
她被邱锦的儿子拒绝就算了,现如今,连她自己的儿子都不肯听话!
“小畜生!”她一把撒开毛巾,剔透的冰块掉入台盆,溅起一片冷水。
她没了耐心,抓住季尧后脑勺上的头发,把他的脸往冰水里摁。
“呼…妈妈……”猝不及防如水,季尧被呛得咳嗽,他哀求着,本就白的皮肤冻得发红,眼睛被水刺激得氤氲,水珠和泪水同时坠落,无助迷蒙。
季葶看着,忽而笑了起来。
下一刻,她骤然使劲,用上了两只手,把季尧死死压在水里。
季尧试图反抗,耳边却落下一声:“你知道邱岸山最喜欢我什么样子么……”
季尧一顿。
季葶压着他,视线对着镜子,注视镜子中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最喜欢看我悲惨的模样。”
她恍惚着,分不清是在和季尧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邱岸山的女儿,她和他有一样的病。所以……”那双血丝遍布的圆眸瞥向水中的儿子,“季尧,妈妈是为了你好。”
季尧撑在台沿上的双手缓缓松开。
他不再试图反抗,任由季葶一下又一下地把他砸进冰水中。
反复数十次,待她筋疲力尽,这场冰冷的折磨才终于结束。
“拿着!”她将面膜和护肤品砸去他身上,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离开,留给他一抹嫌恶的视线,“收拾好你那张脸,别让邱芜澜倒胃口。”
她走之后,少年跌坐在积水满地的浴室里。
发梢淌下冷水,从额角流入衣衫。
他呛咳出水汽,浑身湿透滴水,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汲取空气。
湿冷的视野里猩红一片,整个世界都被诡异的红色胀满。
良久,他抬起头,打湿成绺的刘海间露出涣散失焦的浅色瞳孔。
那对圆眸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如困于暗牢的囚徒盯着头顶的天窗,眼神偏执而悚然。
在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