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愣了,她并不精通珠宝,但从邱芜澜的备用首饰盒里拿出来的,价格定然不菲。
“好了。”替她戴上新的耳坠,又理顺侧畔的垂发,邱芜澜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一会儿她来了,换你过去吓她。”
“呜老板……”杨芸摸着耳朵上的新饰,“我一定吓死她!”
邀请邱芜澜说话的人络绎不绝,她很快离开,辗转各个中心。
简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杨芸团队业绩一路下滑,她在ASHS垫底了两年,您出手太大方了。”
宋折凝出事后,关于修改ASHS合约条款的风声就一直在公司内流传,ASHS们都不乐意。
可要安抚人心,也该挑业绩高的那几个才有影响力,杨芸都快滑到二线了,根本配不上那对红绿柱石。
“她配不上,”邱芜澜不以为然,“前几名又觉得任何首饰都配不上他们。锦上添花的事,才是真正的赔本。”
简哑然。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隔着人群,身着橘黄大裙摆的杨芸还在摩挲耳上的宝石,受宠若惊的回味着。
简愈发叹服邱芜澜的洞若观火,对人心的把控一针见血。
季尧看见的画面却和简截然不同。
他当然看见了一个被领导打了鸡血的女员工,也更看见了一个被邱芜澜安抚的中年女人。
明亮的橘黄色、工艺繁复的大裙摆、浓艳的妆容,无一不在诉说着压力。
在慈善晚会上如此浮夸用力,说明杨芸可以出现的大镜头已经不多,所以才不肯放过任何吸睛的机会。
她紧绷至极,被不进则退的娱乐圈压得喘不过气。
那对昂贵的耳坠告诉她,不用焦虑、不用担心,即便业绩下滑,公司——至少邱芜澜也依旧重视她。
锦上添花的回报率当然小,可季尧清楚,邱芜澜完全有能力完成一场“救赎”。
她没有这样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去把金字塔上的人拉下来,上演人为的雪中送炭,而是关注了真正的弱势群体。
季尧眼中的邱芜澜,远比她自以为的要温柔多情。
也正是这份温柔,一夜之间,他被邱芜澜骤然抛弃。
她明明喜欢他带来的利益,却无法背弃早已离世的母亲。
季尧喝了口手中的香槟。
玻璃杯中,潋滟的酒水倒映出他的眉眼。
小三的孩子。
他永远洗刷不掉这份罪名。
七点十五,主持人进了场,来宾却还没有完全就位。
会厅外的洗手间里,季语薇在镜子前补上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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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得有点早,被拉着应酬了一番,口红被酒蹭掉了大半。
合上盖子,她正准备回去,超高跟的声音自外而近。
纯白高定西装的宋折凝与一身黑色短礼服的季语薇正面相遇。
季语薇笑了,“宋姐,好久不见。”
宋折凝短暂错愕后,迅速管理好表情。
“这不语薇么,难得见你一身黑啊。”
“是啊,我从前不敢穿黑。”季语薇提了提裙摆,“那天在公司,看见瑚城3D巨屏里您的口红广告,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想着我能不能也试一下黑色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现在看着,也还可以。”
宋折凝脸色微沉,挑眉审视着季语薇,“是还可以。不过你那代言接的不好,钻石大跳水。人们都说黄金老气,到头来,还得是真金。”
季语薇嫣然,“以前年纪小,撑不起黄金。您这么一说,我是该去试试从前不敢尝试的东西了。”
“您用吧。”她侧身让道,笑意盈盈,“我得回芜澜那里了。”
第40章
季语薇从洗手间出来, 径直走去邱芜澜身边落座。
以往那个位置是秋叶一姐宋折凝专属。
几乎是在季语薇坐下的那一刻,宋折凝也进入了会场。
她坐在距离邱芜澜最远的侧翼,和秋叶娱乐的席位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这一幕充满了话题和爆点, 记者们连忙按下快门,近景、远景、录像全部安排上。
主持人开幕后, 由邱芜澜致辞。
她走上了台,留在桌面上的手机倏地弹出一条又一条消息, 震个不停。
季尧扫过,季语薇笑道,“她的新朋友?”
季尧没有动手机, 季语薇伸手, 把它拿了过来。
她对着台上演讲的邱芜澜晃了晃手机, 在得到邱芜澜漫不经心的一瞥后, 欣然划开屏幕, 浏览起弹出的对话框。
看着上面每隔几秒就多出一条的新消息, 季语薇抵着下巴, 兴味盎然地按下语音键。
季尧侧头,看见季语薇凑在手机前,用华丽磁性的男声回复道:“芜澜在忙。她知道了, 让你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 她盯着屏幕扑哧粲笑, 将手机放回邱芜澜的席位,倒扣屏幕。
她顺过耳边的碎发, 坐在最中心的席位上, 专注地望着台上的邱芜澜,表情优雅甜美,唯独眼底铺了一层细碎的戏谑。
等邱芜澜演讲结束, 回到座位上,她翻开倒扣的手机看了眼,面不改色地将它倒扣回去,认真听着主持讲话。
季语薇微不可察地勾唇,笑容与当年猜中邱芜澜高中志愿时如出一辙:得意且窃喜。
季尧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邱芜澜还没有把韩尘霄正式介绍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大家知道他很特别,却没有人清楚韩尘霄到底有多特别。
现在,他和季语薇都清楚韩尘霄的分量了——
比之前的那些要重一点,可远在季语薇之下。
收回目光之时,季尧触到了季语薇的视线。
她如同巡览国民的皇后,对他行了一个浅浅的抚胸礼。
这一礼结束,季语薇回正视线,收敛一切小动作,稳静地在位子上坐到了最后。
在季尧还没有被邱芜澜抛弃的时候,他曾在她的要求下,研究、观察了多年季语薇。
邱芜澜称她为自己的试验田。
她从季语薇身上得到最直观的消费心理,通过观察、试验,她将这些物欲化作一个个商业创意、营销手段,又反哺到季语薇身上对她进行调整、修正。
多年来,季语薇像是一个锁住四肢、囚禁于笼的试药人,被邱芜澜掐着下巴,灌进了无数甜蜜的毒药。
她宠爱她、纵容她,因为季语薇的完美,也因邱芜澜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那一分愧疚。
在季尧看来,那分愧疚不仅是因为姐姐仁慈善良,也是人为引导的结果。
正如邱芜澜判断的那样,“季语薇很清醒”。
她清醒地知道邱芜澜需要她做什么,她是自己走进笼子,自己给自己套上锁链。
她牺牲时间精力,换取了名利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