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听着他们兄妹私密对话,他骨血冰冷,从前的温柔时光,寸寸碾灭成灰。
回神,对面,喻礼正冷清看着他。
她生了一张琼姿花貌的好容颜,从皮肉到五官没有一处不是精雕细琢,上帝对她如此怜爱,她却没有怜爱之心。
她永远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目光之中,只有审视不带怜悯。
他听到她清冷嗓音。
“如果我真想通过婚姻获利,就该嫁给名门望族的继承人,而不是没有嫁给继承资格的私生子。”她面上漾出浅笑,笑意刺眼,说道:“梁先生,你该知道,如果我真想通过婚姻谋利,嫁给梁桢都比嫁给你有价值。”
梁宗文呼吸静了静,重新捡回被她破碎掉的自尊,慢慢说:“喻礼,你说你爱我,但你却鄙夷我,看不上我的身份,喻礼,你真的爱我吗?”
喻礼慢条斯理反问,“你说你爱我,却出轨其他女人——”瞥见他似乎想要反驳,她打断,“不要说你跟周晴的行为不算出轨,如何我对任何一个男人像你对周晴一样好,那你早就闹翻天。”
梁宗文没吱声,冷着脸听她胡搅蛮缠。
“你的爱不值钱,我的爱也是,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你不要说一些要重新追我的话——”她平静叙说,像说最公正客观的事实真相,“实
话实说,梁先生,你没有追求我的资格。”
梁宗文手背青筋浮起,勉强维持平静。
他闭了闭眼,眼眶干涩,“你跟你二哥兄妹情深,为什么非联合喻景文把他送到监狱?”
喻礼永远不会承认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这只是你的猜想,我从没有这样做过。”
梁宗文张口想辩驳,喻礼轻晃手指,“如果你再随口污蔑我,我以侵犯名誉权的罪名将你告上法庭。”
梁宗文被她气得心口疼,又舍不得发脾气,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尽。
缓了半天,他勉强保持住心平气和的儒雅,“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是有人了?”
喻礼没回答这个问题,淡声,“这几天你派人跟踪我的事情我当做不知道,如果你再持续纠缠,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回报你。”
梁宗文说:“能得你的报复,真是荣幸之至。”
喻礼没理他,室内归为平静。
梁宗文端着茶,趁着寂静平和的时光,轻轻望向她。
还好,虽然离婚,她气色恢复得不错。
心底蓦然软下来,她比年轻这么多,还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一直跟她置气呢?
他说:“即使咱们撕破脸,但合作依旧合作,我这边不会出岔子。”
喻礼瞥他,见他又是那一副高高在上恩赐的神情。
她厌烦他这幅表情。
保证合作正常进行是他的义务而不是他对她的恩赐!
喻礼道:“如果你出岔子,梁董会把你换掉,然后补偿喻氏集团所有的损失费用。”
十分钟后,会议室门重新打开,门外肃然站着喻礼的秘书和助理,这昭示他们短暂的相处结束。
梁宗文起身,深深望喻礼一眼,起身离开。
回程路上,他收到杜星璇搬到梁园居住的消息。
他深深吸口气,知道了喻礼的报复手段是什么。
她要借梁桢之手,控制住他的母亲! 。
梁宗文走之后,谭文锦过来跟喻礼汇报会议细则。
梁宗文此次过来并没有什么新鲜建议呈现给喻氏集团,谭文锦笑着评价,“梁总这次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喻礼神色平静如水,“我希望喻氏跟梁总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言下之意,她跟梁宗文之间,只有集团之间的合作关系,没有其他任何私情。
谭文锦了然,心里想好应对梁宗文的态度,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二公子即将出狱,他势必还要重回集团,您对他是怎么安排的呢?”
喻礼自喻家的继承之战胜出之后,谭文锦便是喻礼身边坚定的拥护者,现在喻景尧即将出狱,作为被废的前“太子”,他对现任喻氏“国王”地位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谭文锦希望喻礼早做打算。
喻礼温言询问,“您觉得该怎么安排呢?”
谭文锦含笑,“您主动承接了二公子的出狱欢迎宴,说明您不想主动跟二公子撕破脸皮,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按兵不动为好,大公子和二公子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大哥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他撑不了多久。”
谭文锦洗耳恭听,“您的意思是?”
喻礼说:“集团的利益便是我自己的利益,我们现在应该舍小节而取大利。”
谭文锦神情复杂,显然没想到喻礼如此仁慈慷慨。
喻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给他承诺,“谭总放心,就算我这艘船沉了,我也会保你安然上岸。”
谭文锦当然相信她有保全下属的能力,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二公子是喂不熟的狼,您还是小心为上。”
当初,喻景尧上位集团一把手不到半年,便几乎清洗整个管理层,彼时的惨状,谭文锦还历历在目。
谭文锦是切实的中庸务实派,比起手腕狠辣激进的喻景尧,他还是更欣赏喻礼润物细无声的作风,尽管,若论实际,喻礼比喻景尧清洗的人更多。
“当然。” 。
午饭时间,喻礼亲自订了餐厅请程濯吃午饭。
温婧工作效率极高,一上午的时间,便整理了程濯所有喜好发到喻礼邮箱。
根据他的喜好,喻礼精心挑选一家餐厅,又亲自预订菜色。
餐厅风光潋滟,一窗之隔便是清幽雅致的山光水色。
园林里,人工营造出蒙蒙雾色,笼罩着幽静山水,湖泊缓缓流动,碧波荡漾下,锦鲤成群嬉戏。
博山炉里,流动出静雅香气。
喻礼先到,端坐在位置上等待程濯。
经理提前知道喻礼身份,默默把漂亮的女侍者变成英俊的男侍者,男侍者进门服务之前,他轻拍领头人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喻”这个字。
一个字而已,便引起人心浮动沸腾。
领头的侍者上茶,他将清香馥郁的茶水递给喻礼,端着细腻青瓷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喻礼微冷的指腹。
喻礼眸光微顿,抬眸。
侍者眼睛垂下,眼睫轻颤,似乎不敢看她,微微撇过脸,耳后雪白的肌肤蔓延出绯红色泽。
喻礼:“……”
程濯掀帘而入,便望见年轻的男侍应生眉目楚楚向喻礼传情。
喻礼背对他,只望见她纤细袅娜的背影,她对于这位侍应生的态度,他一概看不清。
程濯走进去,步伐缓缓停顿在屏风旁,修长指节屈起,轻轻敲动紫檀木大理石彩绘屏风。
声音清泠明晰,喻礼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