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樱树总是要盛开的,冬季总是会来的。她们不计得失,如今在意的,唯有现在。
「我可以随时离开稻妻?」
「是的。」
系统笃定。
现状如此,我很识时务,营造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没有什么复杂难解的故事,只有重登旧位不爱工作的旧时人。
走我裙带关系,突然就被稻妻高层寄予厚望的我的哥哥潘塔罗涅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处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是皮笑肉不笑:
“这期待可真沉重呐。”
“别阴阳怪气,你现在是我哥哥,不是情哥哥。”
他夹一个寿喜锅里的香菇许久没夹上来不说,筷子看上去要因公殉职。任谁被安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都会如此,即使那是一条通天大道。
按部就班荣升稻妻权力中枢之一,作为我的左右手,替我处理我写出来的计划,填充计划的骨肉血。
——在那三位权力代表知晓他愚人众执行官身份的前提下。
明摆着她们要将一位执行官扣押下来,将执行官的临时身份变成事实。
将军的眸子里是深紫色的雷霆,以绝对的武力俯视着他:“如你所愿。”未竟之语便是,他只能依照那个身份行事。
雷光所照,潘塔罗涅千般手段,都不能动摇一个永恒的执行者的心。
稻妻和至冬的外交纠纷我也不懂,那是神里绫人要操心的事,是魔神和魔神之间的事,我们,我和潘塔罗涅在其中,身份牌已经固定。
香菇被悬停太久的筷子夹了上去,热气腾腾间,他的神情冷凝让热气都几欲结冰。
“你没料想过这种局面?”
这不应当。试图攫取岩神心脏的人,手段暂且不提,面临神明发难的局面是一定会想过,他也经历过。非如此不可将野心蔓延到神明的配偶身上,还意图取代神明在配偶心中的地位。
“她们不能沟通。”
“原来如此。将军确实不会听人诡辩,你也确实不能硬扛无想的一刀。”
单只有一位还好,另外两位也是相差无几。潘塔罗涅敢以身犯险是考虑过情理法理的,奈何,奈何神子和影都颇有些一力破万法的意味。情理不顾,法理不管,滑不溜手那就硬留,有没有证据影响有多大……
“她们管过。”
他手支着脸,眉目朦胧,每一个角度都是精心设计,“她们信任你,我也是。我们都信任你不想工作的心,所以,你会辜负我们的信任吗?”
“你的意思是?”
“我们私奔吧!”
将军还是太板正,瞧瞧都将九席逼成什么样了。
神子和影不会真的对稻妻不管不顾,她们的防暴措施也相当简单直接:由潘塔罗涅反抗造成的损失统计是我的工作内容。将军只用威胁就好,我想要稳住潘塔罗涅要考虑得就多了。
他每一个脱身之举,增加的都是我的活,我的活!神里绫人都爱莫能助的那种。
潘塔罗涅知道这点后,不再有无谓的挣扎。一是我是他心上人,他勉为其难的将它当做情趣;二是我大有他敢动一下,增加我的工作,就将他就地格杀的怨气;三是他的同事们和稻妻鸣神,一个肯定会背刺,一个肯定会一刀劈了他。
保持当前状态,徐徐图之,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他没忘记在璃月,他的好同事有个执念化身见了我直接自杀的事,他不认为被同事翻天覆地的稻妻会没有执念化身。
他猜对了。
“然后你就想到私奔,女皇的任务不做了?”
“在我的生命有保障时,我很乐意助女皇一臂之力。当下我的性命寄托于你一念之间,我自然会听你的。”
我吃不成潘塔罗涅的软饭,他说莫慌,他来吃我软饭,当我小白脸。事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偏生他这阵仗弄得仿佛自己命不久矣,不睁着眼睛睡觉便会迎来同事执念化身的致命一击、鸣神无想的一刀。
仿佛我真的捏着他的生死,捏着商人不想放弃的弱点。
我实在是不如他,不如他如此情真意切的角色扮演。
我说,不。
他与我对视,从我的眼睛里没找到一点眷恋,对他的,对稻妻的,对已然磨损保持着不知何时便会逝去的清醒的鸣神的。
一点也无。
摩拉克斯从这双眼睛里能见到的也是这“一点也无”吗?
他想应该不是,那时,那时她尚存一点良心。
“你又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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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璃月的俗语,果然是寸金难买寸光阴。”
潘塔罗涅很擅长认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遇,他都能从中咂摸出来一些机遇,为自己的所思所想添砖加瓦。想跟我私奔被拒,想吃我软饭又要付出色相和劳动力乃至于金钱,他饥不择食,实在是贪婪。
“这听着不像是一个冤大头吗?”
工作搭子神里绫人评价这位已经知名不具的第九席,春秋笔法都嫌费脑,就差指名道姓说他居心不良——愚人众执行官不对稻妻居心不良稻妻人也不敢信——居心不良的对象是我。
我的反应如上。
工作已经榨干我的所有脑力,我只想这该死工作能看在我已经痴呆的份上放过我,强制爱是没有结果的。
……有些用力过猛。
“难成爱侣,便作手足。”
他笑了下,唇边的泪痣分外动人。
我停止了思考。
没能逃掉虚无缥缈的一句:“路线重了呀。”
天守阁实在是有些太过安静,静到可以听见绯樱飘落的声音。
片刻后,我说:“稻妻的风土人情确实特别。”
第78章 在蒙德差点落地成盒又卷……
于是我说我要离开,离开这个我觉得潮湿沉重的氛围。
在稻妻,我明明活着,但每一日、每一面,都有人在悼念我,将我视作幻境里的一簇樱花。不需时间带走我,只要她们梦醒,花便凋零。
我要离开,除了命运没有谁会阻止我。八重神子或许会作为喉舌跟我哎呀哎呀调侃两句,面上笑盈盈,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四百年落在人心间的雨总归是落不到我的头上,水中映着的月亮没人想要它被惊醒。
我可以从容离开,一如水中的月亮在天亮后就消失。
但是,命运说不可以,还没有到离开稻妻的时间,我还需要撑着伞去看这一场绝对无私的、从未天晴过的雨。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两个目的地,都有问题。你从未在现实里踏上纳塔,但你已经在现实中踏足蒙德,而我们的旅途,在被记述的故事里,是不会回头的旅程。」
「要是回头呢?」
「我友情建议你不要回头,你难道想看旧情人追上来嘛?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