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点头,怀念人时的眼神不会落在我的脸上:“确切是不合时宜,但小友,你理应知道我与你同行最初的想法,这样,契约才能称得上公平。”
“我也要袒露自己的目的?”
“这倒不必,这份契约是用来约束我,而非你,我们之间需要履行的,只是向导与游人的契约。”
除此之外,他不会过分的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以免让我感觉到冒犯。
摩拉克斯,果然是璃月最安定的一位魔神,念着一个人就端端正正的去念着她本身,从不会过分偏移。
我吃到了这张脸的福利,又丢掉了曾经的身份带来的隐患。
现今是往生堂客卿的钟离,曾经的摩拉克斯,作为我在璃月的向导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他对这里的每一寸草木不说了如指掌,也能说出来个三四五六。
每一个草木在他眼中都是璃月历史的见证,如天衡山这般的庞然大物,他知道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天衡山曾经摧折过,被移霄导天真君的鹿角撑住了,后来角化作了一个小一些的山峰,移霄导天真君在帝后的救助下,又重新生了角。
这期间,断角的移霄导天在角未长出来之前,都是以人形活动,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人形,角长了出来也不曾换回真身。
我听着,就想起来那一头的鲜血淋漓,对照上了璃月这边关于我的传说。
总之,我的心思与慈悲无关,做出的事在传说里倒是一顶一的慈悲,璃月这边的大环境,也只能说,由不得我不慈悲。
「仙家平均好感度:75。」
口口相传,又有什么比当事人的滤镜更厉害的呢?
璃月港这边,有北国银行,开在吞吐量巨大的港口,归离原那边亦有。它的作用是存储,方便资金的转移,也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的产业。
我跟着一路走,碰见钟离才没有被夜叉继续盯着,眼下当然要借机进去一下看看情况。
——我的运气大抵是有毒。
执行官们的好感度也真是千篇一律的稀奇古怪。
「潘塔罗涅好感度:81。」
「潘塔罗涅好感度:48。」
又是两次。
黑色长发微卷,戴着眼镜的执行官身上有一种死了老婆许多年的气质,很微妙,他此刻正在冲着我笑,笑眯眯的:
“客人来北国银行,想要办些什么业务?”
第59章 九席
潘塔罗涅认得这张脸。
认得这张曾经出现在璃月,称谓是医者的脸。当然,璃月人这边,更习惯将那位医者称作帝后。
摩拉克斯的妻子。
……摩拉克斯的、妻子。
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潘塔罗涅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未来的九席在璃月没有什么有色彩的记忆,唯有摩拉的光辉,至今都让他趋之若鹜。
不像如今,商人的胸腔里没有半点血肉做成的心脏,只有源源不断的黄金。
那也是一个狼狈得一点恩惠都可以当成珍藏的时期,恰好,他也得到过这样的珍藏。
一个已死之人给予的。
一个有着这张脸的人给予的。
地脉会复现某种深刻的记忆,执念亦是如此,他跌落某个魔神遗迹时,想着璃月的魔神遗迹可真多啊,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他这样的人的命。
他那时是绝对的务实主义者,不信天无绝人之路,只信人从高处摔落,没有治疗就会死。
他的身体也不是可以苦熬一下就能挺过去的体质,贫困的生涯已经摧毁了他的健康,至少,他不像从前那样健康。
健康,是需要一日三餐和营养的。
不说一无所有的时刻,也能说只有一条命的时刻,地脉在特定的时
刻复现出了某位魔神经久不散的执念,是一位医者,拥有一个只要是璃月人都不会错认的治疗方式的医者。
彼时的潘塔罗涅,甚至可以称呼这位医者一声母亲。
毕竟摩拉克斯爱民如子。
地脉的复现体向此地唯一的伤者走了过来,还给了他健康。
不用花言巧语,不用欺骗,亦不用恳求神明的注视,璃月历史中、魔神记忆里的医者只是用做了一件寻常事的态度,去救了一个人。
仅此而已。
他当时也很震撼,震撼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在璃月的历史活这么久,但还是诚实的将这个复现体当成了免费的医疗点,有什么伤就往遗迹里钻。
复现体会像数千年前救治某位魔神一样,去救治他这个人,不言不语。
潘塔罗涅心甘情愿的供奉这位璃月的人神,只要可以一直救治他,只要可以延续这样不求回报的医疗服务。
就算是他,也可以装的十分虔诚。
是的,他并不信仰这位人神,应该说,他没被神明注视的那一刻,他就没有虔诚可言。信不信,神都不会干涉,为何要自讨苦吃。
他只是对着复现体,不带任何感情的雕了人神的塑像,真心实意的想要继续得到人神的免费医疗。
抱着木雕的塑像,重量带来安心,医治带来安稳,体温带来温暖。
没有谁在可以被一直挽回健康的情况下还活不好的,纵使这位在人的道德范围内评价非常微妙,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好人,而更接近于一个想要破灭璃月的恶客。
他生在璃月,临了,也是个恶客。
神像在他的怀里,听他问:“你会一视同仁吗?”,自然是不语。
它只是块木头。
正如他所见到的医者,只是一位魔神留住的执念,总有一日,烟消云散。
他只当活着的医者不会救他,死了的才会,他得到的只有死人的施舍,还是给别人的。
但……
但——
魔神的执念里仿佛普度众生的人神,无分善恶,一视同仁。谁都可以成为人神的爱子,谁都可以被人神杀死。
黄金的重量可以撬起诸多密辛,人神的形象,亦不再是一个象征着绝处逢生的好彩头,一个虚情假意里的泡影。
他无有摩拉克斯那般点石成金的手段,有的只有诸多黄金铺开的路,被挤压的到底有多少血泪和哀嚎,从璃月走开的九席只是弯着眼睛,又推行了下一个策略。
财富一多,泡影就被黄金砸成了真实,真实到他看着那些探索的来的文本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魔神的臆想还是他的臆想。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医者?
所有慈爱都成了幻想,人神选择救人的因由仅仅是没有什么事做,仅仅是好玩。
摩拉克斯和璃月,都不过是加诸其身的枷锁。
他并非是得了过往之人的施舍,医者对此漠不关心,不在意被救者是谁,甚至都记不住。
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