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仔细端详面前夜叉的神色,确保他是否勉强自己在吃东西。
夜叉的胃口,确实很好,餐风饮露可以,吃些烟火气也可以,眉目间没有勉强。
但说尝,他便是真是尝,一筷子过后就不碰。
我重复了几次“还能再尝尝吗”,他才迟钝的意识到,我跟马克修斯大抵是在了解他的口味和食量,下筷子的手迟迟没再提起来。
“这些里面没有你喜欢吃的?”
“有,但——”
“但吃饱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习惯。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子,你不用药,我自然是要想尽方法去劝的,这是作为医者的工作。吃饱了就不必再吃,喜欢吃什么告诉马克修斯,没吃饱就继续吃。”
“你不吃吗?”
我放下的筷子被我又提了起来,“吃,我没吃饱。”
这样的药方子,我现在会问金鹏当时对我的印象是不是很奇怪,合情合理。
金鹏是个锯嘴葫芦,心里藏着很多事,夜叉一族又身负业障,归离原的夜叉一族来了后,岩龙蜥帮忙给我送药的场景又被复刻。
若陀没事也会来到我的医庐,帮我搭把手。龙王跟我的关系在归离原是密切得众所周知的,仙家们探个头就可以看见人形的龙王跟我在一块,头看上去要头碰头了,一个捆药包一个写药方。
金鹏也在那些仙家中。w?a?n?g?阯?F?a?b?u?页?ì????ü???ě?n????〇?Ⅱ???????????
夜叉端端正正的坐着,随身附带着的是他的几位同族让他带过来的医案,夜叉们身上的业障或深或浅,上战场后还有些暂时是不大不小的毛病。
他们推着年轻的金鹏过来,嘴上说的是他的速度最快,金鹏便也信了,每次都会拿出来一沓医案,让我继续开药。
“你的意思是浮舍他们都是跟前几次一样的症状,业障程度也是一模一样?”
“是的。”
“那你的意思也是,我的药对你们毫无作用,不如不吃?”
“并未,浮舍大哥说服药除了太苦,确有缓解作用。”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医案是要更新的,而更新至少要见到他们人的。”
若陀撇开脸,笑完了才转过脸来:“别气了,我去将他们请过来,顺便请一请摩拉克斯和归终他们。”
五位夜叉,人生里最压力的时刻,也就有二,其一是被梦之魔神所捕获,其二便是此刻。
归离原的几位魔神到底是给他们留了些余地,没让仙家们围观,否则他们就不止是站成一排,听我的阴阳怪气,背后还有四位魔神的注视了。
“我好不容易有点良心准备改善一下药的口味,让它更适口一些,你们是一加黄连不来,二加还是不来,硬是苦得面目扭曲才来。”
“真是谢谢你们对我医术的看重,隔空就让我来诊脉了,还非常善解人意的准备跟金鹏共用一个医案。”
“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善解人意到我这次突然很想看看你们喝药了。毕竟加了这么多次黄连,还能一声不吭的,我实在是很好奇。”
五碗苦到空气里都是萦绕不散的苦味的汤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喝吧,喝完了还得打梦之魔神呢。”
他们非常实诚的,视死如归的喝了。
我闭上眼不忍直视:“摩拉克斯,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一群锯嘴葫芦,实心得撞人都不带响的。”
他眉眼含笑:“梦之魔神那里。”
得,这位也是装聋作哑的一把好手。
其他三位,马克修斯装听不懂的小熊,若陀跟马克修斯坐一桌,归终直接就是转移话题:“他们苦得不成样子了,不看一看吗?”
“当然要看,这一个个的,苦得吐酸水了还要我来压住苦味。”
苦的最豪放的一位是浮舍,苦到直接锁住自己的喉咙的是应达,苦的面目扭曲还要端着的是弥怒,苦到垂眼不让人看清神色的是伐难,还有一位,已经背过了身,准备忍完全程的是金鹏。
我提溜着他们出门,我的气
质会被这一溜的夜叉毁了的,只能现场去压,现场把脉更新医案,现场让他们尝改良后的药方。
这一串操作下来,有位应达看见我就跑,绕着我走,有位弥怒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腿软走不动道,要被浮舍的四条胳膊扯一下才恢复行动能力是很正常的。
非常正常的。
有时候我还得提溜着弥怒,等着他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昏天暗地里还得感叹一句:“你这样,跟梦之魔神对上了怎么办啊?”
“他死了。”
“这么快?”
“我曾经见过你,你在梦境外面,你跟他是朋友。”
“我的朋友很多,你应当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救人。”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救那些一看就不对劲的魔神?”
“因为他在我面前。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现在战场,归离原的人都知道我的这个毛病。”
“别想太多了,弥怒,我要是对归离原不利,岩龙王会是第一个死的,我只是单纯的良心混沌而已。对了,梦之魔神没死。”
第49章 88
「金鹏扭曲度:88。」
姗姗来迟的声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落地的声音。
我跟金鹏的关系是有迟滞性的,正如我与那些魔神的关系一样,魔神战争的进度一天天向前,我面临的局面,是无法选中已经加上了绝对特性。
金鹏,只是其中的一个剪影。
夜叉的好感度一开始就太高了些,高到初次见面时,他真的如那阵风一样,除了过往,并无任何沉重之处。
现在也正是如风一样。
业障使风污浊,轻盈不再。
我救了梦之魔神,或者是梦之魔神撕下来一部分,落到我的必经之路上,长发被血污浊,面孔之上,瞳孔之中,却并未有半分痛苦,只是抬眼看我时,一片血红里有朦朦胧胧的情绪升起,又啪的一声碎利。
他从未懊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在我的面前用着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垂泪,血泪。
魔神将死时的灾厄引而不发,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抱着不知道是要带我一同死去还是向我的求救的心思,所有他自觉丑陋的伤口的都被藏的很好,他便是一个即将碎掉的迷梦。
“你想要杀了我,用你死后引发的灾厄带走我?”
“怎么会。”他的声音轻轻,“这点碎片,我只能请你看一场不好看的烟花。我不知道,我应该让你救我还是杀我,所以我爬到了你面前。好难啊,这一点点梦的碎屑,都差点被岩枪击碎。”
他的这个状态,螭见了也得笑,说叽叽歪歪,直说自己不想死或者说想死在我手里就得了。
他就躺在我的面前,等待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