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以傅晟这样优越的出身和条件,可一点都不像没有什么过去的白纸。
傅纭星也曾提过,他哥哥相当受圈子里那些富家千金的青睐。
不过要说没有认真接触并建立起关系的人,程朔是信的。他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接受并喜欢掌控欲那么强的男人。阴晴不定。估计只有受虐狂。
前车驶过,红灯盖过了短暂的绿光。周俊松开油门,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上句话有些不妥,补充道:“您或许误会了,傅总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处理公务,即便是私人时间,通常也会与家人分享或独自安排。”
“他经常回家吗?”程朔问,“我指我们等会的目的地。”主宅这两个字他还真有点叫不出口,听起来就像民国封建社会的什么老爷府。
周俊说:“每年都有家宴,平时看公司的繁忙程度。”
家宴,这词真够复古的。
但和傅晟联系在一起倒也不觉得违和。
叛逆又传统。程朔脑袋里不知怎么的跳出了这个词,矛盾但又再合适不过。好像一个自由的灵魂被锁在了深宅大院里,困得久了,连自己也顺势而为成为了这个体系里的一部分。
只有偶尔,曾经的灵魂才会瞬息冒出一角。
程朔原本在打见到傅纭星之后要说的腹稿,可是车开出了半路,仍然陷在一团理不清的思绪里。
嘴巴控制不住,先一步把脑子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过来之前你有告诉过他吗?”
“没有。”
程朔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莫名其妙地失落,仿佛都是又都不是,“你为他工作,难道不怕他知道你擅作主张后处罚你吗?”
秒数归零,绿灯重新亮了起来。
“傅总有吩咐,您的要求,一律不能拒绝。”
周俊的声音进入耳侧,粗糙的轮胎滚过柏油路面,穿透层叠着不断变换的红绿色的光。等程朔回过神,望向窗外,车子已经穿过盘山弯道停在一座中式宅邸的入口。
第61章
门口保镖模样的两个男人在检查车辆过后抬手放了行,听说话的语气应当认识常在傅晟身边做事的周俊,很熟稔。估摸提前打过招呼。
程朔不大喜欢宅院里这股说不上来的压抑气氛,从下车那刻起就感受到一丝荒谬的违和。
整座中式庭院就像一根印章把里头的人方方正正地压嵌在这块远离城市的广阔土地。如果从小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有点能理解傅晟的脾性究竟是怎么被养出来的。
“里面我不方便进去,有事您随时联系我。”留下这句话,周俊离开了。
没等程朔反应过来,一位穿旗袍的女人自然地来到面前领路。
“程先生,这边请。”
程朔捋了把额前的头发,没有发问,跟了上去。在别人的地盘上,到底没有平时来得自在。
一路上走马观花观览着庭院两旁的风景,除了安静往来的佣人,看不见再多旁人,几乎要忘记这一趟过来的目的。
在被这条去往未知目的地的路绕晕前,程朔开口问道:“你知道傅纭星在哪吗?”
对方好像早有预料,低了低首,“小少爷在琴房。”
这时,程朔捕捉到了几乎和空气融在一起的低昂的琴声,原本被院中的鸟叫盖住,在佣人话音落下后忽然拨开迷雾清晰地淌入耳里。
绝对不是一首能够安抚人心的平和乐曲。
女人默默退下。循着越来越明朗的音乐,程朔犹豫片刻,几步上前推开了不远处没有上锁的门。
一架纯白色钢琴摆在雕花镂空木窗边。
来自两个时代的产物格格不入地在一个空间建立起了微妙的联系。程朔晃了一下神,没留意,泄漏了掌下‘咔哒’的关门声。
背对着弹琴的傅纭星身形一顿,指尖的音乐戛然而止。
程朔屏住气,完全无意识的举动,他突然不确定傅纭星到底知不知道今晚他会找过来。傍晚十分,突然闯进别人家里,这样的做法好像是有点冒犯和冲动。但是管不了这么多。
“打扰你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傅纭星冷淡的声音背对着响起。
“问了你朋友。我来是想和你把话说清楚,上次......”
“说什么?”傅纭星打断,没有回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早有准备,但胸口还是刺痛了一下。程朔扯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慢慢来到傅纭星身后,“没事,我也不是来求原谅的。”
傅纭星搁在黑白琴键上的五指微蜷起,钢琴发出一阵低鸣,连带着胸腔共振,“是他让你过来劝我?”
话里的讽刺令程朔一时间哑然无语。傅纭星是个聪明人,只要识破了包裹在最外层的谎言,过去种种异像便都从内部彻底瓦解。他从始至终都很清楚傅晟是个怎么样的人。
只是运气不好,唯一一次看走眼。
偏偏信了满嘴跑火车的他。
程朔坐在琴凳的一边,傅纭星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留给他半截阴影中的侧脸。程朔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那么做。”
傅纭星抿了抿冷薄的唇。
一路上没有组织过的乱糟糟的腹稿,这时突然能够顺畅地从喉咙里发出,就像条理清晰的五线谱。
程朔把和傅晟的相遇以及中间种种意外合盘讲述出来,略去不太适宜的部分内容,足够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经过。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而且那个时候我们也才刚认识没多久,谁能知道后面会变成这样。”程朔不常示弱,但是压低了的软和语气比平常更迷惑人心。
“知道以后呢?”傅纭星不为所动,“你说过和他断,那只是骗我的话吗?”
程朔忙于解释,身体下意识朝前倾,“你也知道他什么性格,哪有那么简单说断就断的?而且傅晟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气你,我们俩...没有什么。”
卡顿的那几秒并不长,并不明显,但还是足够让傅纭星的呼吸下沉几分。
“没有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程朔的话。方才听起来理直气壮的口气,稀释过后,莫名令程朔感到些心虚。
在他看来,睡过并不能算作一段正经关系。
但如果不是那晚傅纭星突然出现,或许他是有些动摇。不管是在荷尔蒙的促长下还是当时好得过头的气氛,只差一点点,他大概真的会和傅晟逾过身体产生一些“什么”。
但那到底没有发生。
傅纭星凝视着钢琴上摊开的乐谱,页脚陈旧,黑白色的线条一板一眼割出冷肃, “你喜欢他吗?”
程朔想要说话,傅纭星继续道:“他要订婚了,就在月底。”
冷浊的空气在这间房间里流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