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安眠药残留血液的后遗症,又或者终日的阴雨连绵不见太阳,除去最初两天的彻底昏迷,宋再旖这几天仍然是断断续续地昏睡着。
中间还发了一次高烧。
时隔半年的一场病,来势汹汹,贺庭周连夜找来家庭医生,喂过药,输过液,却依然未见好转,像是某种应激的自我保护机制,用这场病躲避着可能受到的伤害。
最后贺庭周不得已带她去医院,专家会诊后才勉强退了烧。
整个人的精气神因此虚掉,脸白肌淡,一句话都不愿和贺庭周多说,径直朝厨房走,倒了杯水,想吃药的时候被贺庭周止住,他让她吃完饭再吃,宋再旖置若罔闻,掰开他的手指,快速仰头将药吞进,再灌一大口水。
贺庭周见状皱眉。
宋再旖放下水杯转身出了厨房,往沙发上坐,打开电视,随便挑了部美剧播放,死气沉沉的客厅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色彩和声音。
而贺庭周把贺逍助理两个小时前送来的饭菜热好才跟着出来,搁到宋再旖面前。
宋再旖却是一眼都没看,目光始终盯着屏幕,直到电视被贺庭周操控着关掉,他撂吃饭两个字,她闻言慢悠悠转向他一眼,“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吃了也是吐,有什么意义?”
“你感觉恶心想吐只是感冒药的副作用,过两天病好了停药就可……”
“让我恶心的是药吗?”宋再旖打断他,“是你,贺庭周。”
从事发到现在,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比生人还生。
连恨都不再施舍给他。
空气有几秒的凝滞,但贺庭周很快不以为意地岔开话题,说今天有她爱吃的黑松露鹅肝,宋再旖无动于衷,作势要回房间,但刚起身,就被贺庭周拉住手腕,他力气很大,握得她几乎皱一下眉,到那时才又有了脾气,使劲挣开。
然后没有犹豫地,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在贺庭周脸上。
气氛更僵持了。
贺庭周几秒的反应后直接笑出声,很短促的笑,扭头和她讨商量:“下次换一边打行么?再再。”
“别他妈的叫我小名。”宋再旖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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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配?沈既欲吗?”
有多少天没听到这个名字,细算其实也没几天,却恍如隔世。
心脏骤缩着刺痛一下。
而后茶几上因为来电亮起的手机屏幕更是让她瞳孔骤缩。
明晃晃的周肆北三个字浮在上面。
贺庭周当然也看到了,一清二楚,所以刹那想也没想地要伸手挂断,可不成想宋再旖的动作来得那么快,比他还快,在铃声响了不到五秒的时候,她倏地划过接通。
那头先声传来一句再再。
低沉的少年音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无形撕开一道裂口,宋再旖听着,当下满腹的委屈漫过嗓子,因此卡壳哽住一瞬,而就是那近乎零点几秒的迟疑,贺庭周的后知后觉回来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啪的挂断电话。
风驰电掣的两个动作。
宋再旖眼睁睁看着通话结束,怨恨的眼神还没瞪过去,急促的呼吸还没缓过一点,就看到紧接着的下一秒,另一通电话取而代之地冲进来,屏幕还没来得及熄灭就再次亮起。
这回是长着刺的“沈既欲”三个字。
宋再旖当即瞪大眼睛,挣扎起来,但呜声和咒骂全闷在贺庭周的掌心,发不出,她用力推他,打他也都无济于事,到那个时候才发觉男女力量有多悬殊,更何况还是一个生着病的她,相反贺庭周几乎是顺手一推,她就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到沙发上,随后任由手机在茶几上响个不停,贺庭周松了捂她嘴的手,转而按住她的肩膀,整个人欺身压上来,膝盖抵住她的腿,她动弹不得,更踹不得。
铃声在分秒间流逝。
一通电话就这样耗尽,接着是第二通,第三通,打到最后被贺庭周直接关机,宋再旖听着,看着,心跟着一点点凉,眼眶的红却越发强烈,就快要燃出火,而贺庭周对此照单全收,还偏要火上浇油地低颈,俯到她面前说:“他这通电话来得比我预计得要早一点。”
宋再旖怒视着贺庭周:“你今天撂他电话,他明天就能找到这儿来你信不信!”
贺庭周闻言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扯唇,按她肩膀的手上移,想抚宋再旖的脸,被她迅速别开,但再怎么别,还是被贺庭周轻易箍着下巴转回正面,脸颊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听到他不再温和的嗓音,而是凉薄地笑:“你说,就算他有办法入得了境,但这个地方枪击案频发,天灾也多到说不清,他有本事带得走你吗?”
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秒,宋再旖再次尝到血液倒流的滋味,不敢置信地问贺庭周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懂。”
“……疯子。”
片刻的沉默后已经是哽着音吼出这两个字了,宋再旖死死地盯着此刻撑在她身上的贺庭周,透过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愚蠢至极的自己。
是她的偏听偏信造成了如今的这一切,沈既欲其实早就提醒过她贺庭周不是什么好人,是她被自以为是的聪明蒙蔽了眼睛,以至于看不穿贺庭周一次又一次的伪装,悔悟的那瞬间眼泪无声地流,滔天恨意里掺杂着一种痛苦的悲愤,她知道贺庭周之前左腿二次骨折有落下一点病根,尤其是处在伦敦这种阴雨天里疼得就更明显,所以那一秒没有犹豫地抬膝,朝他左腿踢,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伴随一声很重的骨头碰撞声,贺庭周果然吃痛地闷哼,禁锢她的力道全部一松,宋再旖虽然也痛,但硬生生忍住了,顺势把贺庭周从她身上推下去,她得以脱身,在贺庭周还没缓过来之前跑进厨房。
里面只有一把水果刀,可也足够了。
贺庭周随后走进来看到她紧攥那把刀的时候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淡笑:“你想杀我?”
“放我走,我们两清。”
“你这双手应该是用来救人的。”
“贺庭周,你要是敢伤害沈既欲,我会杀了你。”
贺庭周听到这一句终是僵住笑,揉腿的动作也缓缓停下来,从隔着半个岛台,一步一步朝她走,宋再旖也不退,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到两人之间距离缩短至半米,四目相对擦着火,他沉声问:“你就这么爱他?”
“我只会比你以为的更爱他。”
贺庭周嗤笑,“你真这么爱他现在就没我什么事了。”
“所以这个错我认。”宋再旖很快接,直视他回:“也会亡羊补牢。”
……
说话间离厨房五米之外的玄关处响起一记敲门声。
贺庭周知道这个点不是贺逍,就是贺逍助理,后者来传话的可能更大一点,所以没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