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从背后钳制住了。
二色这才回头, 他面色如常, 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是麻生一家的错觉。面前明明只是一个穿正装的中学生, 可不知为何,他们的眼睛在他背后幻视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这个棕色头发、面容普通的中学生也在这时, 给了他们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去吃饭吧。”
二色不知道,当他转过身去时,麻生父母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他们都在用目光向浅井询问二色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不一般。
而浅井,他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明明只是听从进藤的建议找了二色君来假装朋友,明明只是想要让爸爸妈妈和妹妹看见自己正在度过美满的校园时光,明明本来只要聊两句就可以结束了……
现在,自己纯良的家人们,却和二色君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围着寿喜烧的锅子,沉默地下入安格斯牛小排、牛肩肉、牛胸肉、薄切牛舌、上脑肉……唯一不受影响的妹妹哼着歌,在锅里下入自己喜欢吃的魔芋丝——真羡慕啊,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二色君。”
麻生爸爸犹豫了很久,这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成实的呢?”
“出来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二色下了些蔬菜,烟雾模糊了他本就没什么特色的脸,“在这家店门口,那时候商城里出了些事,麻生和我站在一起,他喊的我。”
【出的什么事?】
麻生妈妈悄悄地用眼神询问,浅井用余光瞥见二色没关注自己,于是也悄悄地对自己的妈妈做着口型:
【商场消防演习。】
其实是极道突击。
坐在他们后面那桌的白毛也正在往锅里下着和牛肉,他一边盯着肉,一边竖着耳朵听这里的动静。别问二色为什么会知道,首先他脑袋后面确实没长眼睛但他能猜到;其次世界上的狗都这样,织田养的那几只狗也经常偷听他们两人讲话;最后,那是法国狗,法国狗也是狗。
麻生妈妈完全没有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
“成实没有给你添麻烦吧,”麻生圭二措辞诚恳,他似乎很懂极道的礼节,只是看在二色没成年这点上,用茶代替了酒,想要敬他一杯,“我家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和人相处过,如果说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我得先代替他向你道个歉——”
二色抬手制止他的动作,他把茶碗压了下去。
“麻生挺好的。”他这样说,语义模糊,“他比我预计的要有用许多。”
[没有我好用!]
两个人不而同地忽视了狗的叫声。麻生圭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似乎想要叹气,但最终没有。
“成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麻生先生说,他的筷子在夹菜的过程中,轻轻敲在了锅壁上,除了坐在他对面的二色,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不小心。
被爸爸夸奖的浅井成实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头低下来,努力去吃妈妈夹给他的肉。
“我也很好!”麻生妹妹道,“所以我也是好孩子!”
…………
聚餐之后,二色随便找个理由提前离开了。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一个表情,不熟悉他的人总是没办法看出来他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麻生一家人在商城中逛了一会儿,因为二色离去了,他们终于问了出来:
“成实,没有被二色君欺负吧?”
“欸?”
“二色君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电视剧里演过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呢,”麻生妈妈说,“他身份不一般吧?那像我们成实这样老实的孩子待在他身边,很有可能会被欺负吧。而且,成实你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好,要是被欺负了的话,或许还会再进医院上不了学欸……”
“没有被欺负啦,妈妈,二色君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呢。”
浅井成实为二色正名了,虽然因为最开始发生过的事而对二色感到害怕,但从始至终,二色君都没有对他作出任何具有伤害性的行为。如果二色君真的是自己的朋友,感觉也不错。
想到这里,有些迟疑:“……只不过是,有一点微妙。”
毕竟是和一位有大概率是极道高层子弟的同学相处,不论是谁都会感到微妙。
“二色君光看起来就气度不凡啊……不行,我要去个厕所。”麻生圭二脸色一变,看起来是在寿喜烧的时候,喝多了水,“你们先逛吧,我等会就会回来!”
“路上慢点噢!——”
麻生妈妈说,她回头,看见的就是自己孩子盯着自己丈夫的背影,陷入思考的模样。
“妈妈,”成实捂住了妹妹的耳朵,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爸爸他、是不是在做一些危险的事……就是,电视里经常演的,被胁迫着帮某些坏人做事之类的……”
“——没有哦。”
麻生妈妈说,但浅井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瞬间不自然。
…………
二色回到店铺的门口,终于被万泰明放开了的男人眼前一亮,他迈开大步,走了上来。他的表情很充沛,没人能猜到那是真的还是他演出来的,只是明面上,他确实表现得像狗。
[我当时真应该告诉你爸爸,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本身就和爸爸长得一点不像的二色:……
“大哥,”万泰明凑了过来,“这人应该也是申董事派过来的吧,刚才你走了之后,店里三个后辈都按不住他一个。”
“哦。”
二色拍掉了这个男人的爪子。按照影视剧套路,他现在应该给自己点一支烟。然而可惜的是,他未成年,没有烟,这里也不会给他提供酒。因此,他只是把手插进了口袋,冷淡地回复着:“他是欧洲那边的雇佣兵。”
[你猜到了吗?真聪明。]
这个家伙夸奖着,被拍掉了手也没有生气。二色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的来历。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感受到了,这是他生命中的一大祸害。
麻生圭二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身份不一般的孩子站在两个凶神恶煞的大人中间,只是站着,就让人感觉他握着这两个的狗链。那个法国人——那个面熟的法国人回过头,用笑容面对着他,眼睛的红色却是一片冰凉。
他盯着麻生圭二,如同一只恶犬盯着想要向这里靠近的路人。不知为何,麻生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做过的事已经暴露在这群人面前。
“——二色先生。”
他喊着,很识趣地用了敬语:“我想要同您谈谈,可以给我几分钟吗?只是一点小事,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还没有说完,二色便稍稍抬手,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