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她低头,咬住他的嘴唇,撬开他的齿关,慢慢吻了进去。
紧抓着床褥的手松开,迟疑地举起,最终环抱住他的主人。
天色微明了。
聂云间从床上起身,小心地绕过睡在身侧的圣人。他披衣去殿外取出自己的琴,自琴下摸出一包药粉。他把药倒在布上,转头折回榻前,圣人睡得很浅,他过去时她已经睁了眼睛。
“原谅臣吧。”他低声喃喃一句,揽住她肩背,忽然就把那块布向着她口鼻掩过去。
怀抱里的身躯挣扎几下,慢慢放松,脱力地软下来。他给她套上自己的外衫,抱起她向着偏殿角门走过去。聂云间在宫中有些旧识,也有那么一两个兼以忠君,愿意帮他瞒天过海的人,今日从这个角门出去的只是聂家曾经的状元郎,没人会追责这件事。
接应的人接过穿着那件青色大袖的圣人,回头望一眼仅着单衣的聂云间。
“郎君,圣人是走了,可这宫中若空置,很快就会被眼线发现,怕是走也走不了很远,如之奈何?”
聂云间笑笑:“圣人没有走,走的是聂云间,这宫中也不会空。安心带她逃吧。”
马车声碌碌,从角门处直向宫外而去,聂云间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视野里。转身折回寝殿。
她年纪毕竟比他小些,身量没有完全长开,那身朝服穿在身上有些局促。不过不重要,再没人会近前去看这身衣服合身不合身,这张脸对劲不对劲,他整理好冕旒和身上衣,走到殿门前站了一站,回身折返,关上殿门。
还藏在宫中没敢逃出也不敢露面的宫人远远看着圣人从寝殿出来,衣冠严整地扫视了一圈周遭,忽然将门掩上,火焰随即蹿起。
聂云间点燃殿中烛台,又尽数打翻,任凭火舌封住出殿的道路。他自己逆着火光向最深处去,不回头看一看背后的火光。一条官奴的性命换一位帝王真是再合适不过,等到她醒来,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时仍会有许多人陪在她身边,他不过只是她过往的一个斑点。
烟气开始倒灌,穹顶被火光照得发亮,聂云间躺回榻上,感到面颊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错过了,或许在她还醒着的时候,在耳鬓厮磨肢体相拥的时候,他应该附耳告诉她一声他爱她。可不说也好,卑贱之躯说出来的爱不怎么值钱,不必让她听到。若是没有那一场夷族之祸,若是他真成了那一年的状元郎,他们又会在何处相见?
如果真是那样。他大概就有资格告诉她了吧。
“圣人,圣人……”
若是还有来世,若是曾经不是那样……
我……
我。
第101章
黄粱(下)
不说聂云间,三掌打完就是封赤练都感觉手被震的有些麻,她随意地甩了甩手驱散麻意,冷笑道:“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接着说。”
少年唇角还淌着鲜血,目光却一如既往的执着,“阿姐,我只是担心你受人蒙骗,那封司空不能信。”
担心她受人蒙骗?在她面前说她师父不能信?
“这世上,没有谁能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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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赤练冷冽的目光如刀般刺向少年,四目相接,就连田野的风都在此刻寂静下来。
两人相对而立,少年白衣清冷,如瀑长发垂落身侧,漆黑眼眸坚韧而又忍耐。
封赤练红衣猎猎姝色无双,一双眼眸似冷非冷,似艳还无。
两人对峙,终是聂云间心中有愧,率先移开了视线。
“呵。”封赤练见状冷笑一声,却并没有放过少年的意思,“封司空是我的师父,你当着我的面辱骂我师父,又该当何罪?”
少年目光倏地一怔,似是并不认为辱骂封司空是什么错事,过了半晌才垂下眼眸低声道:“阿姐,对不起。”
封赤练冷眼看着眼前少年,如湖水一般澄净的目光中分明透着不平,似乎这般道歉已是极限。
真是可笑,竟然以为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便能将此事揭过,难道他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他的道歉很值钱么。
“掌嘴。”封赤练冷冷开口。
少年蓦地抬眸,目光怔怔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要我重复一遍么?自己掌嘴!”封赤练清冽嗓音中已经染上不耐烦的怒气,她不喜欢听不懂话的人。
对上她冷漠的眼眸,少年俊美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尽,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地攥紧。
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可事到临头心里却仍是一阵止不住的酸胀,细细麻麻的疼痛像是藤蔓般在心里无尽地蔓延开来。
他在阿姐心里究竟算什么,弟弟,男宠,还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就因为他说了封司空的不是,便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来惩罚他。
空旷的原野安静极了,安静到聂云间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
就在这可怕的寂静中,脑海中突然响起两个针锋相对的声音,一个声音严肃地警告他,这一掌一旦扇出,他在阿姐面前的自尊从此便荡然无存,另一个声音却轻柔地蛊惑他,既然这是阿姐想要看到的,他只能照做。
少年攥紧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像是渴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啪!”
终是自暴自弃般的一掌扇出,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田野上格外刺耳。
聂云间这一掌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只一掌,便打的嘴角再次淌下血来,脸颊火辣辣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这一掌下去,打碎的是他自己的尊严。
聂云间缓缓将被打偏的脸转正,眼眸低垂,一身白衣衬得脸颊红印越发刺目。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继续。”封赤练突然冷冷开口,打破了这凝滞的寂静,“你不会以为一掌就够了吧。”
这人哪怕对着她恭敬温顺,却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冷漠和高傲,必是久居上位才会浸染出的威势和风骨,她喜欢他的傲骨,可前提是对着旁人而不是她。
他胆敢诋毁她的师父,反驳她的话语,必须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聂云间瞬间咬紧了唇,双目泛着的水光渐渐摇晃破碎,似是在震惊他已经自辱至此她竟仍不满意,竟然还要继续羞辱于他。
少年痛苦地阖上眼,正欲抬手,封赤练突然开口打断:“等等。”
聂云间倏地睁开眼,黯淡的眼眸瞬间一亮,像是盛满了漫天星光般透亮绚丽。
封赤练知道少年定是误以为她想阻止他,却并不在意,只双手抱胸淡淡地说道:“每打完一下,便要说一次‘我错了’,直到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为止。”
若他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便也不用停下了。
少年蓦地咬紧了下唇,眼底浮现一丝颤抖的挣扎和痛苦,封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