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虫,看看我是谁?”
罐罐往左面歪歪头,又往右面歪歪,通红小脸上露出嘿嘿一笑:“好俊秀的哥哥呀。”
说着小手去摸魏承的鼻梁:“不错,和我哥哥一样风流倜傥。”
魏承一顿,盯着那双乌润含水的眸子,忽然侧了侧脸,低声道:“乱说。”
“说你像我哥哥是抬举你!”
罐罐猛地攥着魏承的衣领,水眸中带着些怒气:“你给罐罐唱小曲儿!”
“罐罐以后是要造大船!走海商!”
魏承轻轻一叹,拿过浸湿的帕子擦擦罐罐的脸蛋:“等会儿给你唱,先擦擦脸。”
“不要你唱,我要我哥哥唱。”
罐罐忽然眼睛一红,可怜极了:“罐罐已经半天没见到哥哥了,罐罐想哥哥了。”
魏承哭笑不得,道:“哥哥就在这儿,你想我却认不出我。”
“我想你,也认得出你。”
罐罐用手背抹眼泪,委屈抽噎道:“我偷偷喝酒,故意耍酒疯,怕你生气呢。”
“不生气。”
魏承揽着罐罐的肩膀,哑声道:“就是心疼你。”
给罐罐擦了身又喂他喝下解酒药,没一会儿罐罐就抱着魏承的手臂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魏承才得以脱身。
他一出来就看到豆苗在外头喂蚊子,道:“怎么站在这处,不去屋里待?”
豆苗道:“我担忧罐罐,临行前承哥嘱咐我莫要让罐罐饮酒,可是我……”
“他是有主意的,他喝酒也是为了拉拢孔老爷。”
魏承道:“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我听。”
豆苗将事情一五一十说过。
魏承沉默一会儿道:“我知晓了。”
造船图纸……
府学的藏书馆会不会有关于造船的书籍?
他一直惦记着去藏书馆借览书籍,顺便给罐罐借两本游记本子,遂去问许训导是否能进藏书馆,不料却被告知藏书馆等地乃是身有功名的学子方可领牌进入。
在他问过许训导两天后,忽然又得知南边传来一批旧书,府学正招揽学子理书,若是六月旬考能中前三名便有资格进入藏书馆。
如此,魏承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进藏书馆!
.
六月旬考已过,魏承的名字依旧列在百来名学子中第一位。
甲乙丙丁四堂学子又被打散了不少,孙览和魏承还在甲堂,张师兄也有进步,这次入了乙堂。
因着是甲堂头三名,魏承等人有资格得以去藏书阁规整书籍,虽说没有月银,但是每月可得一块腊肉和一布口袋白/面。
“魏师弟,今日廊食有凉口素面。”
孙览笑着道:“夏日炎热,咱们也省得让书童颠簸,不如一人吃上一碗解解暑气。”
魏承收整书箱:“成,那叫上张师兄一道去。”
所谓廊食,便是由府学提供的午食,一碗面也要不上多少银钱,只十文钱就能饱吃一顿。
学子坐东廊,教谕训导坐西廊,双方向来是各不打扰。
三人到时已有不少学子捧着素面大快朵颐,那面汤水鲜亮,上头飘着一层葱花和焦香辣子油水,依稀可见雪白弯曲的筋道扁长面条,只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魏师弟你何时去藏书阁理书?”
“堂后王嘱托来说让我等用过午食便去。”
张师兄眼睛一亮:“魏师弟若是有空能否帮我寻一本《八言章句集注》第十三篇?”
魏承道:“好,我找到便誊抄给师兄。”
排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张师兄踮脚望了望,道:“三碗素面!”
为首的人一扣锅盖:“素面没了。”
“没了?”
张师兄饿了一晌午,有些不悦:“我刚刚看到还有呢!怎么这会儿就没了?”
那人白眼一翻:“没了就是没了!”
张师兄气得撸袖子:“哎,你这人……”
孙览忙揽着张师兄的肩膀:“算了算了,没了咱们就使唤书童去外头带回来也成。”
魏承也劝道:“张师兄莫急,今日我请客,咱们去福人居用饭。”
因为一口吃食与人争吵实在不像话,张师兄也松口道:“成,那咱们走吧。”
三人刚要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呛:“素面可还有?”
打面的人顿时换了嘴脸:“有,有的,曹嘱托,您可来了!”
几人挤过魏承三人就要去端面,张师兄炸了:“刚刚不是说没有!怎么他们要就有!”
打面的人寒了脸色:“这位是秀才曹嘱托,你们理应敬着他!”
曹嘱托看三人一眼,冷笑道:“等你们能考上秀才再与我争这碗面吧!”
魏承皱了皱眉,张师兄敢怒不敢言,小声骂道:“小人得势。”
不料这话叫曹嘱托听了去,他身后的狗腿回手就要打张师兄,却被魏承一把拦下:“作何打人!”
曹嘱托眸中闪过厉色:“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府试案首,乱说话不长眼色的人就要挨打,来啊,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第132章
曹嘱托有些一呼百应的能耐, 片刻间他身后几个狗腿就上来拿人,围观学子到底是忌惮曹嘱托的身份都不敢上前帮忙。
孙览和张师兄都是文弱书生哪里会什么功夫,俩人头一遭遇到这等欺凌被逼得满面慌乱, 退无可退, 魏承沉着上前,深眸凌厉:“国有国法, 府有府规, 敢问这位师兄我们犯了何等大错你竟然能越过许训导, 要这般兴师动众出手教训?”
“不过是个乡野来的小子, 竟然还敢拿训导来压我!”
曹嘱托掰着手腕,发狠道:“你们几个目无师长, 口出狂言,今儿我就替你们训导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给我打!”
眼见着后头几人的拳脚就要落在孙览和张师兄身上,魏承回手将这吓傻的二人护在身后, 抬脚就是飞踹,正中来人胸门,只瞬息之间那四五人就惨叫倒地。
孙览忽然惊叫一声:“魏师弟小心!”
魏承闻声回首,猛地格挡住冲向他面门的黑拳,反手成拳, 重锤此人手臂三寸,见其痛得后退, 又毫不留情截掌勾腕, 行云流水般卸了此人的蛮劲,手下功夫只用了三成力,却让偷袭不成的曹嘱托痛得冷汗直流:“小子,放,放手!”
魏承不允, 他气定神闲,面庞沉静:“敢问师兄要教我们什么规矩?”
“不,不教了,放手啊……”
曹嘱托大口喘气,痛呼出声:“是我错了,魏学子,莫要与我等计较……”
魏承黑眸微眯,这人知晓他姓甚名谁,还知晓他是今年的府试案首,看来早就盯上了他。
小鬼难缠。
他愣着脸将手掌往后一推,曹嘱托猛地朝后踉跄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