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昙颔首,恭敬地行下礼,提步往下走,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低低地道,“老奴既然多嘴了,便再多说一句。”
“皇上心思深沉,难以参透,但有一事,老奴却是肯定,自始至终,皇上对您的情从未变过,只是许多事老奴不便说,您也从未看到过而已。”
阮木蘅看着周昙肥圆的身躯叠着步子走远了,怔愣了良久,从怀中荷包里摸出那枚铜钱。
江柏舟口口声声地说她在逃避。
她在逃避吗?
这五年来,她避免去回忆,避免去深思,可无数的日日夜夜从梦魇中醒来,不论梦到了什么,是恶是美,脑海深处都是那张脸。
望着江风时,想到的也是那张脸。
朝堂里,哪个高官被革职,又录用了谁,四野哪里有了战事,点点滴滴的,好似没有刻意去收集,但与他相关的,她竟然全都了然于胸。
所以她逃避了什么?难以面对的是什么?
阮木蘅远望向马场,黑色劲装的景鸾辞张臂抱下江风,远远地朝她轻笑。
天色浓蓝,到这时挂了些橙色,夕照斜阳洒在半青半黄的四野上,他牵着江风走到她近前,江风放开他的手,小脸红热地奔过来拥住她的腿,又开始撒娇,“娘亲,阿风的手骑小马都勒红了,疼死了。”
阮木蘅正要蹲下去揉,景鸾辞平淡地道,“要学骑马,这点伤都受不住吗?”
江风望了他一眼,糯糯地缩回手,背到后面,脚底板扭捏地搓地,“那阿风不疼了……”怕自己不够坚决,抬起小脸,“一点儿都不疼!”
阮木蘅不由噗嗤一笑,还是捞起他的手细细地吹了吹,“等红肿散了,长出茧子,下次骑马勒绳时就更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