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木蘅垂眼,事到如今,不是想收就能收的,太后,卫翾,乃至云涧都已经推了往前走,可她心底在宁芄兰的一系列话中钝涩而迟疑起来。
宁芄兰仍旧魔怔了一样逼视着她,眸子中渐渐浮起莫名的一丝嫉恨,沉默了良久,冷冽地接着道,“此事我已告知了皇上,以皇上的性子,以他对你的情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太后颁下赐婚懿旨的。”
“不。”她摇了摇头,讥讽地道,“是即使太后下了旨意,皇上也会想方设法收回的罢,他毕竟对你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阮木蘅瞪大眼睛,望着面前寒冷凛冽的人,全然不见过去的柔婉,不知道她是真心为了宁云涧,还是为了自己。
她垂目,低头片刻,重新望向她,慢慢地道,“那贵人今日来的目的呢?不会就为了告诉我你已告诉皇上罢?”
“我希望你,”宁芄兰目光如练,权衡着道,“你能在皇上面前替云涧遮掩,这次事件暴露了,如果罪在云涧,那么他便完了,但如果攒这局的全责是你,皇上连私逃都可以原谅,相比起来这便不算什么,不过一起无关痛痒的闹剧而已,你肯定能相安无事。”
一番话说完,满室陷入胶凝当中,好似光是霎时暗了,竟然已是昏时,细细密密的窗格被温凉的夕照印进影子,投在阮木蘅沉静而空茫的脸上。
“好。”她道。
宁芄兰忽而脸上一松,没头没尾地道,“估计周昙快到了。”
侧目向侍候的宫女,宫女立即收了杯盏跟着她一起一阵风似的出去。
疾步到殿外的宫道上,果然碰到了周昙着急忙慌地行来,匆匆与她行了礼奔进去,没多会儿又领着阮木蘅出来。
宁芄兰目送着那道深长的影子一步步离去,捏起酒壶,一翻手腕,将酒悉数倾倒在花坛里,一滴不剩。
55.安嫔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即便是疏弃多年的关雎宫,殿中陈设亦是华贵异常。
镶金衮边的深蓝色的毡毯,绯红色的珠纱帐,锦缎绣纹的榻枕,雾蓝渐变的瓷瓶中盛放着白黄腊梅,淡淡地发出幽香。
旁边红木的案几上摆着一斛绿珠和一斛南珠,新拨来的小宫女绿华和霄月,正跪坐着一颗颗挑拣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