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涧别出一步,堂而皇之地与那威严的眸子对视了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微臣以为长久稳控西南大局的方式,最好的是,修治道路。”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意思。
宁云涧惭下脸,“微臣班门弄斧了。”
景鸾辞眼眸中却光华一闪,“讲。”
“西南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造就了难以监管的地势,由此才有贪官污吏,才有生乱而难控,所以最好的是筑路,筑一条从剑门深入各郡县要冲的道路,从而将於地明明白白地管控于朝廷的眼睛之下……”
宁云涧也不再自谦,款款地将所有原因条缕清楚地剖析开来,甚至连怎么修,修到哪里,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都滔滔地讲明。
众人听毕,有些频频顿首,有些摇头晃脑,都加入到热烈的讨论当中,一直争辩到鸦起之时,方才归散。
景鸾辞单独将宁云涧留了下来。
喧闹之后一时寂静,熏炉里加了几把红罗炭,满室温香,潇潇的风声便被堵在了殿阁外。
景鸾辞慢慢地审视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道,“阮木蘅的事,你知道了吗?怎么看?”
宁云涧低俯的身形微微一动,毫无惧意地直视向他,“皇上一向宽厚,三年来廷内廷外,再无连坐的大案,却唯独对一个小小的宫人加以苛责,阮宫正私逃,在臣看来,虽不可思议,但也在情理之中。”
景鸾辞眼中精光一炸,“你是说是朕逼走了她?”
“臣不敢。”宁云涧微垂眼眸,“但臣以为,不过一个宫人而已,皇上每年都要特赦宫人离宫,何必对阮宫正如此赶尽杀绝,不如当做赦免了一人,方才是天子仁义之道。”
景鸾辞猛地起身攥住他的前襟,“天子之道行仁行暴,都是朕说了算,赦免不赦免,也是朕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加以指摘了?”
“家务事?”宁云涧微挑起眉峰。
景鸾辞放开他衣襟,端坐于座上,收敛起失态的容色,冷笑道,“阮木蘅已是官女子,虽暂时无名无分,但已是朕的枕畔人,朕追责宫妃,不是家务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