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有一个地方,好似有一个洞,跟这个房子一样空了,里面呼啸着冷风,钻得他心痛难眠。
景鸾辞眉心蹙起,将那盏没有灯罩的灯抬得更近,向火一样触向它,被灼烧后麻木地缩回来。
周昙惊呼,抢到身前拿开灯,后怕地和声劝道,“皇上,夜深了,该回宣和宫了,明日五更早朝,还要延经朝讲呢!”
景鸾辞不动,静默地枯坐着,见桌上放着半本残破的案册,他打开来慢慢地翻着,每一页都停顿了很久,但每一页都只看那侧处的签字。
周昙恐他待得久了又像先头那样,轻声再劝,“皇上……”
景鸾辞终于抬起头来,却不发声,远远地凝视着那跳动的光影,半晌喃喃地道,“有没有可能,她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这个问题自他病的那日,一直萦绕在脑中,而他一直避免去想。
却怎么也不能忽视现实。
大郢十三个州,七十六个城郭郡县,每个关卡塞道州衙府郡都下发了逋文,投入了兵力,围查了一个多月,那人却像烟雾一样,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寻不到一丝踪影。
所有可能的地方,於地,江陵,西河,乃至紫绡玉珠的乡里,都一一盘查过,竟然一无所踪。
他甚至偶有一瞬恍惚,阮木蘅存在的宫里,他与她的十多年,他见过的她,就像南柯一梦,只是一场庄周梦蝶。
恍惚后又骤然觉醒,她便是活生生的人,且是一个七窍机心、心狠绝情的人。
她该是在某个地方默默得意着,嘲笑他被耍得团团转,讥诮地讽刺他输的一败涂地才对。
周昙不确定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他,见他慢慢抬眼向他,才惶恐地道,“阮宫十几年困在宫里,对外面世界向往一些也是有的,该是觉得还新鲜,故意躲起来玩耍罢,若是没意思了,指不定哪天就自己回来了,活生生的大活人,王土之上,怎会找不到呢,皇上切勿忧心。”
景鸾辞身影微微一晃,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凝眉神思,良久起身出去,到门口时忽道,“明日叫人把院里修整一番,之前怎么样的,就恢复成什么样。”
周昙一愣,“封条要拆了吗?”
景鸾辞不答,回头又看了一眼,道,“还有,慎刑司里那两个宫女一并也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