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后低声道:“爸爸、妈妈, 你们怎么来了?”
周母坐在沙发, 贵气逼人说起话来却不好听,道:“听你这话,是没事不能来了?”
没等江枝解释,周母开口道:“淮律没去出差,按照规矩,你们昨天晚上应该要回家吃饭,怎么昨天没回来?”
周家人对于家庭聚会和吃饭这件事, 好像有什么执念, 江枝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他们请了兰双吃饭, 期间, 他曾无数次要她只做自己就可以,对于回去周家的事情, 他好像比她还要抗拒。
其实江枝也摸不清现在该怎么回复。
因为前几天去周家吃饭,周母间接讽刺她的那些话, 周淮律是听见了的, 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复,也没有站在她这边,虽然昨天是他主动提起不去祖宅。
但是她还是不敢理直气壮的回复,像是窝囊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和周淮律的感情好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的,怕得罪了周家人,又回到之前那样。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客厅倏地响起周淮律低沉的嗓音,“是我不回去的。”
江枝回眸,周淮律穿着家居服,站在楼梯处,他头发还有些凌乱,没有半点儿昔日正经的模样,她心里很忐忑,怕这几天的幸福生活就此终止。
她就这样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淮律从她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现在的他不敢去想,以前也从来没去问过,昔日出差不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周父、周母也曾半点不如意就会来找江枝,而她因为他平时的冷漠,从来都不敢去说。
她受的委屈,远远比他想象中的,知道的,多很多。
周淮律上前,站在江枝身边,在她忐忑的眼神下,伸出手,揽住她的细腰,随后看着周父和周母,道:“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找我,不用找她。”
周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父也看着周淮律,眼神依旧是昔日那种严肃,好似接下来就会以各种角度洗脑,灌输他不应该这样和父母说话,又或者是拿身份来压制他。
这些日子,周淮律也过够了,他庆幸自己能够回到现在,替他、替她、讨回婚内该有的公道,他正视周父,道:“如果我说的不够清楚,那你们就再听一次,我和枝枝结婚,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你们没权利,也没资格干涉,还有——”
周淮律看向周母:“你也把你的趾高气昂的架势收一收,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层关系,你和江枝就是陌生人,她没必要受你的气,现在她对你言听计从,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她比你更爱我,更不想给我难题做。”
“最后,”周淮律看向周父:“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要拿你们的规矩定在我的头上,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这个傀儡有我自己的思想,那你们趁早再要一个孩子。”
直到周父和周母吃瘪离开,江枝才从错愣中回神,她掀起眼眸看向周淮律,狐狸似的眸子里,写满了崇拜和无声地赞赏,让他很受用。
他笑了,道:“看我干什么?”
“老公,”江枝好久后才开口,是忍不住的开心,雀跃变成了星星眼,好像眼睛会发电,她道:“这是第一次耶,你居然对我那么好!”
第一次,这三个字,令周淮律的心脏有些疼痛。
嫁给他三年多,居然第一次为她说话,居然第一次在她受到婆媳关系的委屈下,替她撑腰,这是每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他却失职了。
他想说对不起,却又听她道:“可是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我不想你和家里人的关系闹得太僵。”
现在没有离婚成功,江枝也还没有经历过独自去禅城发展事业、出国留学奋斗的时候,所以她的内心那层独立自我的意识还没完全激发,在自己和他之间,她依旧还爱着她,毅然决然选择牺牲自己,也希望周淮律不要和家里人闹僵。
她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回想起离婚后再复婚的江枝,浑身长满了刺,是自我保护,也是受尽了伤害后的独立意识觉醒。在自己和他里,她选择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
周淮律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和感慨,原来离婚协议书签了和没签,他变了和没变,差别居然如此大。若是当时在婚内,他对她也稍微好一点点,离婚后,她也不至于如此狠心拒绝——
“老公,你在想什么?”
江枝牵起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眼神里是温柔的关心。
周淮律回神,反握住她的手,道:“我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江枝很好奇的看着他,周淮律知道,那些藏在心里关于小时候的事情,还是需要告诉她,她是妻子,有权利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当他再次说出曾经的事情,她眼里依旧是在烟巷那样的心疼,他笑,正欲开口告诉她没什么,她却伸出手,勾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老公,你还有我。”
“他们不心疼你,我心疼你,”江枝道:“我们会在一起,我会一直保护你。”
保护这两个字,让他心里颤动了下。
原来没经历过离婚之后那些事情的江枝,只要他开口说出挽留,她就还会保持天真的那面,依旧爱他,可是他当时,就是每走一步都是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其实他才应该保护她,可他却从未对江枝说过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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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的时候,江枝带着周淮律回到了禅城。
南粤班社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古巷还没改成非遗街,陈沙还很年轻,每天喝酒,听戏,见他们来了,陈沙立刻带着两人去看了二楼新买的床和物品。
“我就想着过段时间你们办完婚礼要回门,所以把二楼房间的家具都换新了。”
陈沙拉着江枝的手走上楼梯,周淮律才知道,原来班社二楼房间里的所有家私,是陈沙为庆祝他们会回门而更换的。
他再次跟着江枝来到这里,看着她离婚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才明白她会登上戏台,是因为小舟摔伤了,而她上去顶替。
但是这次,她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在夜晚的时候,在二楼,低声的询问道:“今天外公找我帮忙顶替的事情,你是不是不开心呢?”
周淮律笑道:“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看你今天不说话,”江枝其实不怎么愿意提起,但是却又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否真的介意,“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也不喜欢唱戏,那天我们从老宅回来,车上我有问过你。”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这些话提起,这段关系会再次坠入悬崖,是好是坏,全凭他的回答,其实到此为止,周淮律才知道,哪怕没离婚,他们之间积攒的事情,也需要很久的时间去让她重拾自信,让她百分百相信,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