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立刻拒绝道:“你以后每天必须准时睡觉,不许喝酒,我和关哥,我们自己对自己练。”
“是啊,沙叔你就别瞎参和了,有事没事就刷刷短视频,打发时间,”陈关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想起什么,道:“对了,这不是听说要拆迁了吗?大家都在讨论拆迁之后是要重新找戏台,还是就这样解散。如果是散掉的话,他们就趁这段时间另弄副业。”
听到拆迁这两个字,江枝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开口和陈沙说,拆迁的主办方就是周淮律。
要是外公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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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沙住了晚,第二天就说要出院。
陈关咨询了医生,见陈沙状态还算可以,下午就允许了。
江枝把陈沙安顿好后,就组织班社的人开了会,把下个月比赛的时间说给大家听,就组织大家排练,这次依旧是那几个班社比赛,其中,也有百花班社。
自从陈妮去了百花后,百花每次比赛上报的就是帝女花。
“陈妮也只会唱这出帝女花,没了帝女花,我看她怎么办。”
“那我们这次选什么?”
“紫钗记也可以——”
“就帝女花吧。”
话刚出口,大家就都看向江枝。
帝女花不是最难唱的粤剧,但只因陈妮在,倒也不是陈妮的功底已经好到帝女花只能独她唱,只是南粤的人怕江枝和陈妮比,会有压力。
所以她说出口时,除了几个奏乐的老师傅,要在台上唱戏的几名角儿都很惊讶。
“别这么看着我。”江枝把自己认为的解释道:“我要唱戏,我肯定要每出戏都唱,不能因为陈妮唱,我就不唱,难道我要一直给自己心里暗示,认为自己不如陈妮,以后的唱戏生涯里,再也不唱帝女花了吗?”
这不现实,她要做的是唱自己的戏,陈妮也不是她的人生目标。也更不是自不量力的认为她会在短短时间超越陈妮,对于江枝而言,只要能超越上次的自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不求与人相比,”江枝握拳笑着道:“但求自己超越自己。”
陈沙在戏台后听的一清二楚,坐在椅子上,倏地就笑了。
戏台上响起梆子和粤胡响起,帝女花就开始排练起来,江枝刚来的时候,就是唱的帝女花饰演宫娥,这次演的是旦角。只是在排练到最后,汗水挥洒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不过短短数月,她比来时多了几分鲜活的力量,找寻到了目标,正往从来都没设想过的人生方向走。
她不知道这个事业选择是对是错。但她相信事在人为。
我们都是人生的主角,只要主角愿意,哪哪都是康庄大道。
排练到了晚上,大家轮流洗澡。
江枝还想继续练习,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去比赛。
但她没选择在戏台上打扰别人,也不给想要休息的人带来她还在排练的压力,毕竟整个班社,只有她的基本功比较差,没必要拉着早就基本功合格的人陪着她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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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二楼,打开了帝女花的粤剧视频,跟随着手机里的音乐,在小客厅练习眼神和青衣步。
这些小动作看似简单,但实际每个点,每个抬手的幅度,都需要花费心思去琢磨和牢记。唱到快的地方时,手抖动的幅度,还有随着梆子加快时,脚步也要变得很快。
她沉浸在这出戏曲里,早已忘了天地,也忘了为何会选择这条路,更顾不得去思考今天早上出现的人,还有他说过的话。许久后,江枝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江枝吓得立刻停下锻炼,拿起换洗衣物跑到了里面的卫生间,洗漱睡觉。
第二天,她起的稍微有些晚,十点才起来的,楼下已经传来大家开始晨练基本功的声音,她洗漱完急急忙忙的跑下来,走到楼梯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陈沙笑呵呵的声音:“将军!”
随后是道男人的声音,稍微低沉,带着谦卑:“外公又赢了,一早上,我都没赢过一把。”
江枝脚步顿住,这个声音——
她从拐角处走出来,看见的就是和陈沙面对面坐着的男人。
周淮律穿着安哥拉红薄款初秋上衣,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领口处金属纽扣异常显眼,和昨天在医院时,有几分差别。稍微收拾了下,精气神好些。
他坐在陈沙对面,中间是棋盘。
“我知道你哄着我,让着我。”
陈沙笑意满满,接过周淮律递来的茶,喝了口。
与此同时,周淮律把棋盘重新摆放,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主动去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态度端正道:“其实今天来也是想和外公认个错,拆迁是我的公司定下来的,早就定了,但是忘记问您的意见。也忘记告诉您,把您给气着了。”
他就这样把拆迁的事情说出来,江枝眉头蹙起,怕气到陈沙她想走出去阻止,但是没想到听见陈沙笑着道:“我早就猜到了。”
陈沙心里也清楚,他这个院子顶多也就能分10套,和隔壁舞狮馆一样,20套已经是极限了,当他看到分的数量时,就大概猜出,是谁暗箱操作,给了这个大手笔。
他身边除了周淮律,谁还能那么大能耐?
起初陈沙听见拆迁后,的确是不愿意,原因是对班社有感情,但是人老了想东西也感性,生死就在眼前,黄土都埋到了脖子,那几天短暂的执拗后,也想要为班社的人谋点福利。都是跟着他数十年的人,其实大家的家境陈沙心里头都有点数。陈妮也是因为看不到头,所以选择离开,陈沙从来没怪过陈妮,毕竟人都是择良木而栖。
她的离开没错,只是这二十多年的养育,好像在她眼里半点恩情都没,不免令人寒心。
他倒是真的看开了那样,道:“他们跟着我大半辈子,陈关、王声,他们年纪也到了,要成家立业,小舟她们,也要嫁人,老师傅们拼了半辈子,拿的都是几千块钱的薪水还要养家,这嫁人要嫁妆,娶媳妇要彩礼,攒钱买房子也不知道要多久,这样拆下来每个人都有,我也算是给他们个交代。”
“每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你是商人自然站在商人角度,我是班社的主人舍不得也正常,犯不着道歉,人老了,进医院是常有的事。”
江枝没想到陈沙会这么说,心里那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毕竟战战兢兢的担心他知道是周淮律拆迁,却没早告诉他,怕他往更深层次的地方猜测。
她松了口气,手搭在青砖石墙面上,想要抬脚走出去,却刚好和坐在陈沙对面的周淮律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先移开了视线,连分他眼神都不想。
他跟没看见似的,起身面色温润笑着道:“枝枝,你睡醒了?”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