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脑海中那诡异的想法,莫然安慰自己,她们两个与自己情深义厚,自己失踪了百年,一人一妖百年的朝夕相处、相扶与共下来,这是很正常的。
但心里的那股怪诞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凤弦的陨落,莫然早有预料,但此时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他还是觉得痛彻心扉,不敢相信。
都说狡兔三窟,他那样一个放诞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九州四海很多地方都有兔子窝,而且经常一出走就百八十年不归,这次,是不是也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莫然这么问秦暝,秦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莫然也就不说话了。他是从九汤城回来的,亲眼目睹江摘月和云姬的亲近,也是亲眼看见了城主府后院的衣冠冢,看见了黯然神伤独自一人饮酒的翟戈尊者。
甚至,他还听见了城主府下人的议论,他们议论昔日那个放诞无礼的凤弦元君,说他的修为高深莫测,说他和尊者能力抗荀晏尊者,要是这位元君还活着,也许,今天的九汤城弟子就不会受尽天灵宗弟子的欺辱……
可惜,一切回不到最初。
九月初九这天,又是一年重阳日,天灵宗二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如期举行,一如近几届,荀晏不会出席,出席主持说话的,都是世人默认为下一任宗主的黄卓。
不同于以往,这次收到请柬的江摘月和云姬也来了,甚至同来的,还有封锟和薄瑾。他们来此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天灵宗的收徒大典,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时隔三百多年,荀晏又推出了一份比之当年开山之日更为详细的筋改之策。
他们就是为此而来。
这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崇明金顶上的雪反射着阳光,一片金光闪闪,气势恢宏。正当黄卓开口说了一番话,邀请众人上山细看之时,突然一道刀光从天而降。
带着滚烫热意的刀光直直劈在黄卓身前半寸的地上,周围沙石土块顿时燃烧殆尽,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洞。
众人见状,神情凛然。
有一些老人,想起了也是那么一日,荀晏开山门之日,一支燃烧着天级灵火的羽箭刺破天灵宗的防御阵法,从天而降。
如出一辙的手法。
甚至,连刀上和羽箭上的灵火,都是同一种灵火。
但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啊,而且射出那箭的人,灵宗传人凤弦元君,早已陨落百余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