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外人面前被这样称呼令晏宁修着实别扭,但形势所逼,他勉强也回了个笑容:“那是当然的,顾姐那么辛苦,我并不想给您添麻烦。”
卫原被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反攻,竟然也并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哦”了声,淡定道:“确实,距离你第一次下厨过了快七八年了……这期间你的厨艺水平提高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苏秋语和晏宁修皆被卫原话里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给惊到了。
七、七八年?他们两人原来这么早就认识了?
苏秋语柔和的笑意淡了些,端庄摆放在膝上的双手将裙子捏出了一道浅浅的褶皱:“……”好心塞,她跟顾盼也就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关系勉强算得上是朋友,而且还是她主动结识的结果……这样一比时间就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晏宁修脸色同样不太好,但在顾盼面前他险险地克制住了,只捏紧了手中的筷子:“……”这个男人是在隐形炫耀吧!就算他提前很久就认识顾姐了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好脸色!
哪像他,顾姐可是经常夸赞他,还特意为了给他庆祝而亲自下厨!谁能跟他比!
晏宁修选择性遗忘了顾盼称赞自己的用语都是诸如“乖孩子”“好孩子”之类的词,一并遗忘的还有他每次听见这些话都在心中愤愤不平、羞耻万分的事情。
顾盼没留意到这两人的复杂心情,她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将挽起的长发放下,任由青丝滑落,覆了满背,漫不经心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原,承认吧,你就是对我有偏见!”
“阿原”这个称呼一说出来,顾盼本人不觉得有什么,坐在餐桌旁的两个人就僵住了。
“不是偏见,是事实。”卫原的眉头舒展开来,或许是因为那个称呼的缘故,他的唇边染上一点淡淡的笑意,“你做的第一顿饭让我半夜被送去医院洗胃,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她又不是原主,怎么可能记得?顾盼懒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跟他纠缠,拉开一张椅子,冲卫原挑了挑眉:“好吧,那次是我坑了你,我认错,那这次就让我来补偿一下,再请你吃一遍我做的菜如何?”
卫原静静地与她对视半晌,忽而抬起手,从容地脱去浅灰色的西装外套,精准地仍在一旁的沙发上,仅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衣,绕到顾盼身边,在她右手旁的空位上坐下。
“就这一顿饭可不够。”他说。
餐桌是方形的,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顾盼和卫原坐在一边,而苏秋语和晏宁修则另外分据两边、相对而坐的局面。
“少得寸进尺了,给你留口饭就算是我好心了。”顾盼轻哼了声,指间夹着的筷子一转,用筷子头那一面轻轻敲打在卫原的手背上,“这次公司里的那堆破事,要不是家里人死缠烂打,我也不会蹚浑水,你要敢再跟他们告状,我保证让你天天都能进医院!”
卫原对这种口头上的威胁怡然不惧,冷着脸攥住顾盼的手腕,制止住她继续用筷子敲打的动作,道:“你还是三岁小孩子么,有客人在的情况下,连形象都不要了?”
他边说,眼角余光轻飘飘地瞄了另外两人一眼。
苏秋语被他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对劲,躲在桌下的双手攥得更紧了。是她的错觉么,卫原那句话怎么好像在暗指他们是外人,炫耀自己与顾盼关系亲近呢?
顾盼仿佛这才意识到举止不妥,倏地将手从卫原的桎梏中挣脱出——他的手劲不大,仅仅是松松地圈住她的手腕,很轻易就能挣脱。
就这么短暂的接触,卫原指尖那有点烫人的温度已经烙在了她的肌肤上,顾盼抽回手后,面色有些怔然地按住自己的手腕。
这个动作似乎是下意识的,她并不知道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她的手腕并没有被捏疼,这完全是多余的举动。明明心里清楚,她却依旧无法自控。
在那一瞬间,其余的知觉一并远去,只剩下手腕间的温度越燃越热,将她眼底的茫然彻底点亮。
——以上来自于苏影后与未来的晏影帝的脑补,这两位演技天赋不相上下的人一看见顾盼的表情,就条件反射般在脑海罗列出了一大串她露出这样神情的原因,开始进行演员的职业分析。
在他们看来,顾盼似乎对卫原这种亲密的举止并不抗拒,非但不抗拒,可能她心里还有些连自己都捋不清楚的微小情绪。尽管微小,但顾盼刚刚的表现已经明晃晃地昭示了它的存在,令两个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卫原在顾盼挣开后,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的目光与那两个处于深度脑补中的人不同,仍然是平静的、透彻的。顾盼反常的举止没有令他感到意外,但看表面,就连苏秋语也不能打包票说看出了什么不妥。
他似乎了然于胸,却又好似什么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