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侍月一切痛苦的源头。
墨流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这么简单的事实立刻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撕破。
说不定在侍月眼里,他跟楚穆云并无任何区别。
墨流走神的时间有点长,甚至因为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嘴唇微微发白,惹来了皇帝探究的视线。
“墨神医。”皇帝虽在病中,气势却分毫不落下风,沉声问,“当真没有其他方法可行?”
墨流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淡淡地颔首道:“陛下,我无能为力。”
如果被皇帝知晓了侍月的药人身份……无论是楚穆云还是自己,都保不住她的。
皇帝双目含着病中才有的疲惫,但眼神却一点也不浑浊,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墨流良久,直把人盯得脊背发寒,才道:“既如此,神医请回吧。”
目送着宫仆将墨流带出殿外,皇帝双眸微闭,手指极有节奏地扣着床褥,沉思半晌,忽然开口:“薛太医,你说,他欺瞒于朕,到底居心何在?”
话音刚落,大殿角落的屏风后拐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颤颤巍巍地向着皇帝作揖,谨慎斟酌:“依臣之愚见,墨神医或许是知道一二,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可与外人道。”
皇帝出事,首先就是找这位薛太医来诊治,虽然医术造诣上不及墨流高深,但论阅历却毫不逊色,他不仅准确诊断出皇帝所中之毒,亦明白表示唯有药人可解。
但这种时候,去哪儿找一个药人来给陛下解毒?
皇帝也是看他束手无策了,才会宣墨流一个外人进宫,谁想墨流直接宣称无解,连药人两字都不曾提起。
公认天下第一的神医,会不知道这个方法?
皇帝眯起眼,若有所思:“薛太医,你说他会不会知晓哪里才能找到药人?”
薛太医冷汗涔涔,硬着头皮道:“药人一说……终归不曾得到证实,或许墨神医没有把握,所以……”
皇帝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无需为他辩解,此事本就蹊跷,真相如何,朕自会查清。”
皇帝仿佛想起了什么,冷笑:“朕听闻——这位墨神医与朕那七儿子素来交情匪浅,现下是住在左相府上?”
他叩着手指,猛然一停,眸中寒意弥漫:“去跟着他,朕倒要看看,他背后耍的什么花招!”
寂静空旷的大殿里,似乎有人无声地应是,仔细听去,又像是穿堂而过的风声,不一会儿便重新归于沉寂。
薛太医深深地拜伏在地,再不敢多言半句。
**********
墨流离开皇宫后,心神不宁,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脱离掌控,那种隐蔽的无力感令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直接用上轻功,飞回了阮府之中。
一来一回间折腾了不少时间,等墨流落到院中,已是接进三更时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