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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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浴

楼仲康尸体被送回邺城,下棺前一天柳玉安跪在贺公府外求见,贺时渡心情躁郁,命他爱跪多久跪多久,檀檀仍恨他当初背叛阳城一事,装作充耳未闻。

快至晌午,雨下得更大了,时复才带着兄长的意思去见他。

贺时复虽天生残一条腿,却也是天生的世家贵胄,南池子弟的傲慢是一脉相传的,他打心眼里缺少对众生的怜悯,落寞的柳玉安,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咎由自取之人。

邺城文人多以南池二公子为尊,时复也曾从那些文人口中听得对柳玉安的褒奖。

柳玉安曾也是个有气节的人。

他只为故国拓碑,颠沛流离之年,他宁受尽苦楚也不愿为敌人拓碑。

他写得一手艳丽辞藻,时复不喜其浮华之风,但每见他真人清落之相,又忍不住细琢他的文章。

一个命途悽楚的阉人,却以笔锋勾勒出只存在于盛世的繁荣景象。

跪在凄风苦雨中的身形单薄的那个柳玉安,一辈子都在经历屈辱与难堪。

「求大司马能让我为仲康送葬。」

贺时渡猜得到他来意,与时复的原话便是:「一个燕国来的阉人给秦国大将军送葬,他自己不嫌丢人吗?」

是啊,成何体统。

若是个女人也罢,偏偏是个没了根的男人。

时复道:「柳生且安心,楼将军将以贺公府长兄之仪出殡,我阿兄以弟兄之名亲自为他主持丧礼,他会下葬在大将军陵寝,受秦人爱戴,今日雨大,你回去吧。」

楼仲康的身后事,并没有柳玉安的一席之地。

「多谢二公子。」柳玉安伏地叩谢时复,他静默起身。

他是燕宫里的奴才,最会下跪,在雨里跪这么久,还能起身时身形稳定。

时复见他的伞骨断了一根,吩咐贺甲道:「送他回大将军府。」

楼仲康出殡当日,朝廷文武尽至贺公府。

武将们声声悲恸,以士族为首的文臣平素里瞧不上他,本只想着前来弔唁一番,却见贺时渡突然拔剑指向一个年轻的小吏:「谁准你不哭了?」

剑端紧戳着小吏的脖子,今日丧事上,他的身份是贺公府世子,而非南池大司马,他跋扈张狂,行为恣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哭不出声的,要喉咙有何用?」

小吏在生命威胁之下,突然悲戚地嚎叫了起来,其他老臣怕那剑指到自己身上,纷纷伏地哀嚎。

哭丧声不论真假,哀声的氛围却已足够。

柳玉安等至巳时出殡,才换上丧服,他的身影淹没在送葬的百姓当中,都是披麻戴孝,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跟秦国人没有任何区别。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了他是受秦人敬仰的大将军,而自己甚至不配做他坟前野草。

他未送他最后一程,而是半路折回楼府,饮下鸩酒一杯。

夜里楼府下人发现柳玉安尸体,前去禀明了南池。

檀檀听得此讯,叹了一声,她低头看着一语不发的贺时渡,扶上他肩头:「他因我来的邺城,也应由我送他而去他也没有家人的,便火化了吧。」

柳玉安的尸体火化后,只留一捧骨灰洒在楼仲康坟前。

楼仲康的丧事后贺时渡重振精神,他回到朝廷上力排众议实施大刀阔斧的官制改革,为庶人入仕劈开条路径。

他与皇帝力促守边制度的革新,议事至夜深,回南池时已是深更。

邺城仍是秋雨不断,灯火流溢的南池如雨中一座孤屿,隔离于世。

他沿桥行至湖心的小筑前,分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却也多了陌生感。守门的婢子见他回来,行罢礼轻声道:「大司马,小姑娘已经睡了。」

他轻推开门,怕声响惊扰她,步子也下意识放得轻慢。

曲屏将一室分隔为二,一为他读书写字之处,一为居寝之处。

一室为南池大司马,一室为贺公府世子。

白衣黑袍的女子曲腿抱腹躺在榻上,墨黑的长髮披散在胸前,露出的半边面容洁白似雪。

檀檀仍在为卓将军守孝,她只穿素色衣物,不配饰也不涂妆,失去笑语的她像画里的人,可触不可及。

元安五年冬,嘉宁的病逝的消息传来南池。

他天生缺乏了悲悯心,对那一对母女更是没有半点多余的怜惜,他唯一关心的是那胆小如鹌鹑一样的小东西要怎么去联繫燕国的细作。

他命人盯着她。

嘉宁死的第一天,她哭了一整天,第二天邻居的老妇人帮她火化了嘉宁,并借了她一块木头让她给嘉宁做灵牌。

第三天,她自己待在院子里做了一天灵牌。

讲究的小姑娘,还摘了朵梅花在灵牌上做装饰。那朵花歪歪扭扭,过了一天就枯萎了。

那天黄昏,贺时渡驾马路过她们母女的居所。

这处离南池不远,是为方便监视这对燕国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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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刻的檀檀刚从邻居老妇人家里吃罢饭,老妇人疼爱她,给她装了一碗鸡汤和几块糕,叫她夜里饿了吃。

小小的身影提着个半身大小的食盒,在雪地里晃荡。

她的孝服是从嘉宁的白衣里面寻到的,长长一截衣摆托在地上,她踩着衣摆,在雪地里绊倒,鸡汤洒在雪地里,冒着腾腾热气,她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弯腰捡起落在雪地里的米糕。

成年女性的衣物像座山压在她背上,她硬生生地挺着背,承担起那重量。

她和嘉宁是那么不相似。

白服刺眼,贺时渡调转马头,回府下令邺城百姓皆穿红衣,为他的凯旋助威。

檀檀身在邺城,也被迫穿上了红色的衣服。

娘不在,最难的就是梳辫子,她自己梳的辫子总是歪歪扭扭。

当夜她烧水洗过澡,用香油抹了头髮,一梳梳到尾,本想扎个好看的髻,折腾半天还只是扎了两个简单的辫子。

她安慰自己无事的,她跟娘亲一样漂亮,不打扮也很好看。

第四天她打算烧了这间屋,因为怕火,只在院子里烧了几件傢俱。她把娘的灵牌装进小背囊里,又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前往贺公府去找平昌。

她是在嘉宁的丧期来到南池的,如今亦在南池度过了卓将军的丧期。

贺时渡上前给她披了身毯子,她双腿一蹬,在睡梦里还咽了口水。

他拇指轻摩挲过她脸侧,她的皮肤上泛起微红,这一身皮肉实在脆弱地可怜,只凭一身刚硬的骨气,她谁也没求过,谁也没骗过,硬生生挺到今日。

他往日钦佩她内里的坚强,也恨她坚贞。

若嘉宁皇后死去时,她是去找了弘年,而不是背着她的小背囊前往南池

若前年从雁北归来,她有一丝贪恋南池的荣华富贵,亦或她在阳城当缩头乌龟,卓家未必会将她送出来。

她若在雁北时软弱了,何必受后来的那些苦?

最愚钝的木头,为了那些不属于她的责任硬生生把自己磨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若不是这把匕首是朝向他的,他也能名正言顺地疼惜她,怜爱她。

「你回来,怎么都不带动静的?」

她一小觉睡醒,看他的时候像隔着一层雾,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

檀檀伸展双臂,挂在他脖子上:「老爷,檀檀等你回来一起沐浴呢。」

这时的她不必刻意伪装,声音里天然带娇滴滴的媚,一字一字拂过他心上。

第一次听她叫自己「老爷」,他就觉得是得了个宝贝。

他一手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举起来,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好似比前些日子重了。

汤池的热气扑面,熏得檀檀睁不开眼。

婢子欲进来侍奉二人,贺时渡遣走他们,檀檀摸着肚子埋怨他:「我身子不方便,得要人伺候的。」

「不就脱衣沐浴,哪有那么多事,我也能做。」

她笑眯眯地弯着一双眼:「你可是老爷,哪有老爷伺候小丫鬟的。」

「你这鬼灵精怪的性子哪儿学来的?」

「小时候我自己跟石头玩,石头教我的。」

女子的衣服里里外外层层迭迭,繁复极了,只是解衣带就解得他一头汗,檀檀被他勒疼了胸,她皱紧眉头,要斥责他的话就在嘴边,她吞了回去。

她怀孕以来脾气总是不大好,贺时渡这个人脾气又是最差的,她可不敢数落他笨手笨脚。

难怪以前他都隻撕她的衣服呢,衣扣的结太复杂他就不会解了。

额上的汗出卖他的无助,檀檀捂嘴偷偷笑了笑,终解开了她的衣带,美好的胴体在热气的弥漫下,似是个刚刚幻化成型的小仙姑。

因怀孕她的体态变得更加玲珑有致,渐也能看出几分风韵,只是她这张脸太易欺人,清澈的眼神仍若处子。

防她脚滑摔倒,他先抱她去汤池里。

檀檀颇有些烦了,但凡他在身边,自己就像不会走路一样,她自己的时候走路可稳的。

她无事趴在汤池边上,静静看着他脱衣。他三两下脱至浑身只剩条短裤,见他还要再脱,檀檀捂住眼:「你别脱。」

「又非没见识过。」

这样不含情欲地赤裸相见,还真是没有过。

他脱下最后层遮掩,一身坦荡向檀檀走来。

他的身体比之他的脸粗犷了许多,檀檀双眼隻敢直视那两条紧实修长的腿,再向上她还是觉得他的小郎君丑陋了些。

他踏入池中,首件事就是把檀檀按在怀里,檀檀忽然害羞起来:「都没穿衣服的,不要贴这么紧了,我都呼吸不出来了。」

「穿着衣服老爷怎么疼爱你?」

檀檀心底有些怕。

「我还在孝期」她话未罢,贺时渡已含一口清酒渡入她口中。

暖意自心底滋生,檀檀红脸道:「不能饮酒的。」

白腻的身体太过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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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巨物很明显地苏醒,直挺挺戳在檀檀两臀间,他掰开臀肉夹含住自己的热器。

她稍有动作,那物就顶上花穴,檀檀不敢动,也不敢回头看他。一股凉凉的精油被倒入她的胸乳上,他一手抹开精油,圆圆的乳房被精油擦地发亮,看上去又鼓胀了几分。

底下的东西不断蹭在穴口,已经蹭出了蜜意点点,她难耐地挪动着臀,似要分离,似要更多。

她渐渐明白这是一种礼教约束不住的渴望,就像她对他的想念,爱和欲都始于内心,她心爱他,身体也爱他。

他涂了精油在她穴内,那里进出顺滑了,才放她自己坐上去,彼此契合地毫无间隙。

他发出满足的噫叹,丰满填满他掌心,借水波的浮力她扭动起来还算轻鬆容易,一次次地离合吞吐使她露出空前的媚态,她脖颈后仰,与他耳鬓厮磨发出娇媚的吟哦。

浴罢穿上衣物才知羞耻,檀檀红脸不愿跟他说话,她一想起自己方才的媚态,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让他永远别看见她了。

「小东西怎不跟老爷说话了?」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彆扭地扭着身子像一隻毛毛虫。

「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很放荡?」

她露出一双眼睛,试探着问。

「仍缺些历练。」他客观地说,「以后多勾引我几次,自然会更好。」

听他说床上事的历练,檀檀闭上露在被子外的一双眼,嗓子里溢出不满足的一声「轻哼」,「你有那么多女人,我只有你一个,我当然不如你的。」

他将手中书扣房在床头小几上,哂笑着看她:「你总说我们秦国人心眼小,自己倒也不见好到哪去。」

「不过以后不要再有就好了,往后平昌是你的大夫人,我是你的小夫人,你如果还认别的女子做夫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夫人」他斟酌着这三个字,又是可爱又是可怜。于心不忍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谁教你嫁给我了?」

「我自己呀,反正我没了爹娘,未婚夫也不要我。」

听她说未婚夫,他涌起怒意。

楼仲康的死,明摆着是卓延算计了他一道,卓延是降臣,不得击杀。

青原与卓延一次交手已令他对此人积怨,明明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毛头小子,却屡次让自己束手无策,眼睁睁将他放过。

「怀着我的种,还想着未婚夫?」

指腹在她下巴上用力一刮,磨得她又疼又痒。

「那为什么你可以想别的女人,我却不能想我以前的未婚夫,这一点都不公平。」

他最恨被人误解,又更倦于解释,躁郁道:「你说说我想谁了?」

「你那么多姬妾,每天想一个,半个月都不带重复的,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就和姑娘私奔,后来喜欢上了胡姬,就不要人家了。」

他的这些事在邺城甚至秦国已经不算秘密了,她通晓邺城八卦,知道自己这些事也不稀奇。

他倒是宁愿自己每天都想着不同的人,一年都可以不带重复。

「没想她们。」他冷脸解释。

她自来南池以后,除了阳城那一年二人差不多日日在一起,他政务已经足够繁重,她又是个不听教诲的东西,他哪有空去想别的人?

「那我也不想别人了。」檀檀吻上他脸侧没有胡茬的地方,「坏十度,你胡茬该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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