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公司,家门口蹲点,不过每次都是那么远远地看。偶尔会跟在他身后,看他参加酒会派对,和朋友吃饭聊天,游船河。间中拍了几张照片,但也就那么几张,甚至看不清脸。否则就该暴露了。
是你啊。应该这么说吗?
好巧。还是这么说。
那人将她的手机放到椅子上,捞起旅行袋和手袋就走。
“走了。”懒懒地说。
像是个开关,楸楸连忙拿起手机,追上去,距离上一次见面,他外形上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冷脸更甚,不知是不是来到东北的原因,他的气质与冰天雪地相契合,看上去冰冷,又不近人情。或许是不近她情。
楸楸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最近的一个机场出口。
“这不符合陌生人的逻辑吧?”楸楸在他侧后方执拗地开口,“我们接下来要坐一辆车,可能还要相处一个白天,到夜晚,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互道姓名吗?不需要寒暄吗?”
谁说的?我们也可以不坐一辆车,不相处一个白天,到夜晚。这很简单。裵文野心想。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楸楸。”她说。
没人理她。真是冷淡。
楸楸又说:“我是来送东西的,送完就走。”
没有回答。
“你呢?”
没有回答。
冷淡。
离开机场室内,外面大雪纷飞,零下十多度,室内开着暖气恒温,楸楸根本没穿太多衣服,到了室外就冷得一哆嗦,也不管什么陌生不陌生了,她缩着脖子藏在高领毛衣里。
好在车子就停在机场门口,裵文野将她的行李扔到后座,车门没关上,他绕过车头,去了主驾驶。楸楸以为他是不愿意自己坐副驾驶座,便偏要坐,关上后门,打开前门,才发现前面坐着一个人,是个男生,大高个,他笑着打招呼,“嗨。”面貌特征一看就是东北本地人,大概就是姥姥在电话里说的‘哥哥’。
“嗨。”楸楸面不改色,注意到他腿脚不便,帮他关上门,重新打开后座,弯腰坐了进去。
前座的男生绕过来,朝她伸手,“訾瑎,上此下言的訾(zī),左王右皆的瑎(xié)。”
“好名字。”楸楸说,“楸楸。左木中禾右火的楸。”
“就叫楸楸?”訾瑎问。
楸楸说是的。
“全名就这个?姓楸名楸?”訾瑎讶然再问。
“就叫这个。”楸楸乐了,“怎么?”
“没,怪可爱的。”訾瑎摸着后脑勺道,“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姓名是叠字的,一般都是名字。”而且这听起来就像是小名……这句没说出口,他坐回去,又乐了,“本来昨天说好是我来接你的,但是不巧,我昨晚摔了一跤。”
“没事,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有人接,本来打算自己打车的。”
訾瑎摇摇头,说:“还是得接,打车不好打,我们住的地方太山上了,你找不到的。”
“有多山?”楸楸来了兴趣,看,这才是人和人第一次见面才会有的对话嘛,连名字都不吱一声?那谁看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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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瑎说:“山路十八弯,有千年古树的山。”
“哇。”楸楸彻底被勾起了兴趣,国际繁华大都市她去过,冰天雪地她也去过,唯独没去过什么深山老林。
訾瑎说:“邓姥姥给你准备了个房间,不过在我们家,特别漂亮。”
邓姥姥是楸楸的亲姥姥,名叫邓婉。她去看望訾姥姥,自然是住在訾姥姥家。
楸楸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打扫了,我打算送完东西就走了的。”
“啊?”訾瑎又回头看她,“不多住几天吗?”
“我打算去周围转一转。”楸楸推却道,“还没有去过长白山什么的。”
“长白山?”訾瑎想到什么,看向裵文野,“对了,奇致和小灵不是也想去长白山玩吗?”
裵文野把着方向盘,没有参与他们对话的意思,听到訾瑎问他,才略一点头。
“是这么想。”
訾瑎想了想地理位置,“从这儿去长白山,也就五百多公里,很近啊,可以找两天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楸楸心想,訾姥姥都快西去了,你们还想着去玩。
“没有不太好,就这么定了。”訾瑎一拍手,一锤定音,“楸楸,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既然你是来旅游来玩的,咱东北别的没有,北国好风光,吃的玩的地方特多,绝对带你转到尽兴了再回去。”
楸楸说:“可是姥姥也需要你们的陪伴吧。”
訾瑎:“你别说,咱奶还真不想我们在跟前晃悠,她虽然喜欢热闹,但是喜欢看热闹,换她做主角,对她嘘寒问暖,她就嫌烦了。这一周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亲朋戚友,快把她烦憔悴了,旁敲侧击地让年轻人白天多出去走走,她有邓姥姥陪着就够了。”
楸楸:“这样啊。”
訾瑎太热情了,楸楸盛情难却,还是想却,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后视镜,那里框住了裵文野的眼睛,俩人对上了一秒钟,裵文野没什么情绪的挪开视线。
第64章 橘发
◎「好冷漠的人」◎
果然如訾瑎和姥姥所说的,訾姥姥家住的特别山里,在半山腰的山里,没有被开发的山路十八弯,颇有隐姓埋名的气势,雾气笼罩,林麓幽深,绿光蔼蔼,草木气味幽微,扑面而来的宗族神圣感。有那么一阵,楸楸认为生机勃勃和死气沉沉,这两个成语描述一个画面并不矛盾,透过身后的牌坊,楸楸彷佛看到了山里的观音,让人忘乎所以,不见天日,沉没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森林中。
一瞬间,楸楸想起裵文野戴的那条红绳玉观音,想起裵文野说,那是他姥姥家在他出生那年,送给他的。
过了牌坊之后,又开了几分钟路,终于到了訾家。訾姥姥一家都随訾姓,訾姥姥上面还有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当家,后辈都管老太太叫阿祖。
“那我见了要叫什么?”楸楸小声问。
“一样就行,邓姥姥也是这么叫的。”訾瑎说,“不过你见不到的,阿祖在为阿奶祈祷,这阵子不出来的。”
“这样啊。”
九十多岁的老太,为七十多岁的女儿祈祷。
楸楸沉默。
车子停在半山腰的平台空地,距离大院门口还有个十几米,雪似乎停了,外面都是雾,楸楸打开车门,下了车。
訾瑎说:“你要小心路滑,现在还是好走的,还没有结冰,等结冰了就不好走了,我看你这鞋应该是不防滑的,待会我托人出去买一双送进来,你穿多大的码数?”
“三十七三十八码都行。谢谢你了。”楸楸也不跟他客气了,眉眼弯弯地笑着回答。
“你脚好小,这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