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害惨了我们。如今不能解惑,我等怕是日思夜想都要琢磨这事了。”
龙椅上的皇帝却是重重地松了口气,他傲慢且阴毒,但并非完全无脑。从薛兰鹤的话中,他隐隐察觉出了有些内容恐怕是对他不利的,现在薛兰鹤闭嘴,也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先上朝吧。”他冷冷地说,起身走去明德殿。
他要好好问问文武大臣,可有法子扼制这天幕,决不能让他元氏的帝位被动摇半分!
*
薛兰鹤这才不紧不慢地告诉元宁:“舅舅在这个世界是演员。”
“演员?”元宁听了,小脸上满是不解,歪着头问出声。
“嗯,演员就是能够演绎出千百种不同人的职业。最终演出来之后,会在手机或者是电视上面播放。”薛兰鹤说着,移步到总统套房内的电视前,抬手按下了电源开关。
足有半面墙大小的电视屏幕骤然亮起来,刺目的光线和突如其来声响吓得元宁本能地往薛兰鹤怀里缩了下。
他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孩,还不能完全做到处变不惊。
薛兰鹤歉疚地说:“是舅舅的错,刚刚应该和你说一下再开的。”
元宁摇摇头,视线被电视机上面播放的内容所吸引住了。
“这个电视机好神奇啊,它是怎么做到?”
只见电视里正在重播今年的跨年晚会,女歌手镶满水钻的裙摆晃出光斑,投在孩子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眼前影像甚至能清晰得能看见歌手的睫毛和眼线。
薛兰鹤说:“具体如何制造我不清楚,工艺应该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呢,可以理解为演员们提前将节目演好,然后通过特殊技术把这些影像传送到全国各地,就能在电视活手机上播放出来了。而且现在科技更发达了,还能做到直播。”
他目光凝着虚空,像是对着某些人说:“直播就是指当这里面的人在其他地方正在唱跳表演的时候,你在另外的任何位置都能同一时间观看到他们的演出。”
大盛朝的人们心下一惊,却也明白,薛兰鹤这话恐怕正是对着他们说的。
所以说这天幕极有可能也并非什么仙术,而是他们那方世界的技艺……
“好厉害啊。”元宁惊叹道。
“舅舅也会在这上面表演吗?”他举一反三。
薛兰鹤点头:“偶尔会。不过舅舅觉得演戏更有趣些,可以体验到不同的人生。”
为何演戏会体会到不同人生呢?元宁现在简直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
但是想到舅舅已经在让谢叔叔买书回来,元宁还是没有立马问出口。
也许他可以在书上找到各种答案。
天幕之上,弹幕滚过。
[什么,薛将军在那个世界竟然真的是戏子?]
[呵,果真是自甘堕落。卖笑的便是卖笑的,还说得那般好听,什么体验不同人生……]
[一想到他此前说商人地位一跃而上,我便不觉得奇怪了。]
[怪不得刚才那个什么“造型师”会专门央着小将军要签名,原来是因为喜欢他啊。]
守卫边疆的将士们有些难以接受,小兵们更是涨红了脸——他们之前还在天幕之上为薛将军争论,哪知对方真是戏子,亲口所说根本做不了假。
一旁的田老将军头也不抬地淡声道:“小将军劳苦功高,一生为国为民,他在那方世界过得好不就行了么。到底是做什么的,又同现在的我们有何干系?”
此话说得在理。
小兵们呼出一口气,闷头独自消化去了。
仓禀实而知礼节,而普通老百姓眼里只看到了薛兰鹤在那个世界的风光和体面。
村口的阿婆和老汉们闲谈:“你们瞧一瞧,薛将军只要说一声,手底下的人都会对他有求必应嘞。”
这般优渥的生活,若是做戏子便能达到,只怕人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去当那个戏子。
宫墙内的人却爆出尖利的嗤笑:“哈,不过一个戏子而已。我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
“果然,这薛家两舅甥也不过如此。”
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天幕之上的薛兰鹤说:“舅舅给你看看,舅舅的粉丝都已经有三千万了。”
他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亮起,印有薛兰鹤那张俊美面庞的界面上,数字赫然是有零有整的三千多万。
“粉丝呢,就是喜欢舅舅的人,不过有时候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
薛兰鹤在外面总是谦逊有礼的,从来不说这种类似凡尔赛的话。不过在外甥面前,他也难得表现出几分张扬的意气。
元宁也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有如此多的人喜欢舅舅,舅舅好厉害!”
他眼睛亮晶晶的,碎光点在瞳孔中,宛若星点般漂亮。
而且看得出来,元宁并非是在强行营业,而是真的很崇拜自家舅舅。
在他心里本就对身为将军的舅舅有着无限的景仰之情,现在见舅舅到了异世也轻而易举获得这样多人的喜爱,更是与有荣焉。
薛兰鹤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他也难得有些羞赧:“数字其实是有水分的,真实特别喜欢舅舅的,可能也就几百万人吧。大都关注舅舅的人,不过是有些好感而已。”
这一个个天文数字砸下来,几乎让大盛朝这边的人头晕目眩。
[光是喜欢薛将军的人就有将近三千多万,是薛小将军太受欢迎,还是他们那儿的丁口太多?]
[简直倒反天罡!商人戏子反倒是爬到寒窗苦读之人头上来了,看来那方天地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手头的工具比我们稍微好用些,可这又能如何。]
[几百万人捧个戏子,那世界怕不是满街痴愚?]
[诸位现在还是莫要妄下断言才是,小将军所在之地和我们大盛不同,且看完再做评判也不迟。]
只是薛兰鹤的受欢迎到底还是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尤其是之前嘲笑这舅甥二人的皇室,现在面上是彻底挂不住了。
方才那些宫人们都听见了小主子们嘲笑的粗鄙浅薄话语,这会见状都仓惶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大盛朝会已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将天幕之上薛兰鹤说得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的面皮不由抽动了一下。
说句现实点的,就是他这个皇帝都不可能如此受欢迎。
龙椅扶手上的金漆被他抠出细微裂痕,目光逼视丹墀下低垂的官帽。
喉头泛起铁锈味的皇帝忽然轻笑:“众爱卿可有何法子扼制这妖言惑众的天幕?”
众人对这一刻的来临早有预料,甚至有好些大臣在昨日归去后,于家中反复思索这一问题。
不过多数人而言,这天幕是刚出现的事物,还太过新奇了些,且手段绝非寻常人能触碰,实在难以想出好主意来禁锢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