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休息。”
张巡考跟京城来的官员们一同回驿馆。
洗漱过后便躺下歇息,本想躺着思考纪楚的问题,可这被褥怎么这般软和,还很温暖。
以至于张巡考根本来不及思考,便沉沉睡去。网?址?F?a?b?u?页?í????????ε?n??????????.???o?M
没办法,谁让这被褥太舒服了。
之前也没觉得曲夏州驿馆的被褥格外好啊。
难道是家仆专门换上自家常用的毛毯?
不错不错,很细心。
再多的,张巡考也没工夫想了,直接进入梦乡。
跟他同样感受的,还有同从京城来的官员。
曲夏州经济好起来,这驿馆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啊。
躺着也太舒服了。
睡眠好了,人的心情也好起来。
第二日一早,大家吃饭的时候,还提起这件事。
驿馆差役直接道:“肯定舒服啊,咱们驿馆都换上棉花被褥了,能不暖和吗。”
什么东西?!
棉花被褥?!
他们昨天晚上用的是棉花?
那么俗气的东西。
可大家都说不出口俗气二字。
没办法,太好用了啊,他们甚至想自己买点棉花被褥回去用。
反正在自己家,谁也不知道。
就连张巡考都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只听说棉花的名字,却从来没见过,也没用过。
总算知道,这东西为何引起那么大的争议,还有那么多人用。
想到软和的触感,便再也升不起诋毁的心思。
张巡考老实闭嘴,难免想到数科做的事。
怪不得那么多人去数科面前求购弹花机。
原来是做这种好用的物件。
连张巡考都能理解数科面前的景象,何况其他人。
但是,东西好归好,却不能在数科放着。
如果他们是专门的工匠作坊,张巡考可能还会夸几句。
如此带坏学生中的风气,绝对不是官学该做的。
张巡考又问了句:“今日去数科报名的秀才还多吗。”
驿馆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说了实话:“多。”
肯定多啊。
没放榜的时候,多少秀才就想好退路。
现在放榜了,成绩公布了,六百多个落榜秀才,肯定更想要退路。
数科,便是极好的去处。
既不是很丢人,又有前途。
原本被棉花被褥平息的怒火,这会又起来了。
张巡考放下筷子,咬牙道:“纪楚不是已经回州城了,让他来见本官。”
而纪楚早就做好面见巡考的准备。
要说正四品的张巡考属于京城礼部,跟纪楚八竿子打不着。
但人家到底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谁都要给几分薄面。
再说纪楚跟数科的关系,大家懂得都懂。
纪楚从工司去见张巡考的时候,同僚忍不住同情。
倒是景大人道:“相信纪楚,他不会有事的。”
景大人说罢,又对手下道:“各地水渠修缮,今年就要拿出个方案,清淤,修理,都是最要紧的。”
工司众人听了这话,赶紧去做事。
他们景大人自从支棱起来之后,工司就再也不是清闲衙门了!
纪楚这边倒没什么太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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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数科,早就遭受无数非议。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这种情况下,便是理直气壮的。
所以纪楚到的时候,比其他人想得还要泰然自若,这份淡定,便足以让其他京城官员微微点头了。
纪楚拜见各位大人后,就见张巡考认真打量他,最后道:“数科如今的境况,你可知晓?”
这话里的意思,原本是指责他。
纪楚却笑着道:“大人不必夸赞,让数科繁荣起来,也是天下学子应该做的。”
???
我是夸你吗?
明明是在指责你!
纪楚又道:“之前数科冷清,几近凋零,总算找到方法,让学生多起来。”
“古人都说君子六艺,这数科绝对不能落下。”
一番言语,上升到君子六艺上,便是张巡考也无法反驳。
最后他道:“君子六艺确实该学,但把匠人学带到数科,这合适吗。”
此话一出,无法反驳的,应该是纪楚了。
纪楚沉默片刻道:“大人,您认为的数科,应该是什么样。”
自然是兴趣使然,专心研究数科的学者们,而不是敲敲打打地锯木头。
如此市井行为,实在不堪。
对此,纪楚并未反驳,而是说了另一件事:“这样的数科,确实高雅,却也不能长久。”
张巡考本想讲,学术之事,怎么能用长不长久衡量。
可纪楚又道:“今年乡试考生六百多人,录取十五人,剩下六百多人,大人觉得应该如何。”
“继续考?还是直接放弃。”
“无论哪种行为,都是学生们的选择。”张巡考道,“自古科考都是如此,无从改变。”
“即便不考了,自有他们的去处,读书识字,便是好的。”
纪楚赞同这一点,却也道:“但如今士风涣散,也是因为秀才过多。”
什么?!
你在乱说什么!
纪楚却大胆直言:“秀才,已经不是白丁,但其身家却又跟白丁差别不大。”
“学了许多知识学问,却无从施展,多半会做师爷,做幕僚。”
“又或者去做诉棍。”
“秀才之多,早就无赖化了。”
在场众人震惊。
你你你,你这话说出去,就不怕被秀才们打吗!
可众人仔细想想,纪楚说的话,又是真的。
过多的秀才,又没有适合他们的岗位,便会聚集成风,作为乡绅士族的爪牙,想办法欺负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路线不对,知识越多越反动。
这话他们虽然不知道,但大概知道其中意思。
“而秀才无赖化的根本,也不是他们的错,是朝廷民间的职位太少。”纪楚继续解释,“就拿今年一位姓贾的考生来说。”
“他十八岁考中秀才,连考四次乡试,均落榜。”
“那他接下来的选择是什么,是继续考?可他今年整三十,上有爹娘,下有妻子儿女。已经无法再考。”
“不考了?那能做什么,算账也好写字也好,挣来的银钱,是不够养家的。”
成千上万的考生过独木桥。
能过去的人自然好,过不去的呢?
“数科就是给他们另一条出路,难道我们要让这位贾秀才从此落寞失志,浑浑噩噩过一生吗。”纪楚拱手对张巡考道,“咱们读书明理,既是修养身心,也是造福百姓。”
“为何不能给落榜书生一条新的出路。”
张巡考在说书生去数科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