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李师爷等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么多农田,偏偏要毁棉花地。
唯一的原因便是,他们知道这是谁做的。
这些人哪是毁棉花,是恨纪县令。
也是,各个有了防御,都是纪楚带起来的。
让常备军的人训练乡兵,把本来松散的乡兵带动起来,也因为实在有效果,各地便更加上心。
带来的好处极为明显。
那就是大家夏收之后,不怕被抢了。
村民们少被抢,那些匪贼则饿得够呛。
虽说他们也养羊,也零零散散地种植。
但自己种,哪有抢得快。
这些人也不是走投无路当的匪贼,而是各地流氓聚到一起,自然而然形成贼窝。
偷抢来钱快,这些人再也做不了正经营生,于是以此为职业。
对于断他们财路的纪楚来说,那就是死敌。
路过他主导的棉花田,都要硬生生给毁掉,可见其怨气。
周围人立刻慌了。
“如此恨极纪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对棉花田都这样,明显是发泄怨气。”
“大人,您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消息传到民间,同样带来恐慌。
这大半年里,各地匪贼几乎绝迹,偶尔有试探的,都被乡兵组织打回去了。
偏偏在夏收之后,这些贼人再次出现,明白冲着他们粮食收获来的。
那阳顺县,今年收成也很不错,在整个曲夏州都排得上名。
再加上收拾当地大户,还了不少土地给当地百姓等等。
今年各家能留下的粮食比往年多了许多。
各家还想着,能跟安丘沾桥百姓一样,过个好年。
谁想到那匪贼竟然出其不意,趁着各家松懈时,突然扭头来抢。
不仅如此,还有他们家的房屋也被烧了。
半个村子的人无家可归。
对于普通人来说,房子里的东西,就代表自家全部家当。
不少人看着房子化成灰烬,哭都没地方哭。
一辈子攒下的家底,就这么没有了。
“老天爷怎么不杀死那些恶棍!”
“这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攒的,还有我家父亲的遗物,我家祖宗的牌位。”
哭泣声不绝于耳。
纪楚单是听说,心底就愈发沉了。
这样的恐慌蔓延到各个县里。
生怕自家东西被抢。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噩耗。
那就是阳顺县这次死了五个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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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最勇猛向前的村民,他们拼死抢回被劫掠的村人,可对方毫不留情,刀刃直冲乡兵们的胸口。
还有七个乡兵,都有不同程度的重伤。
死人了。
消息传到其他各县乡兵耳朵里,难免起了退堂鼓。
这并非他们胆怯懦弱,而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他们毕竟不是真的兵士,能为了家乡日夜巡视,已经是英雄了。
再说他们家人反应更为激烈,不想让他们再处于危险下去。
这就是匪贼们的恶处。
欺压百姓,逼着普通人不得不拿起刀剑。
只怕这次故意烧房子,毫不留情地砍杀乡兵,就是要留下威慑,好让百姓们胆怯。
纪楚沉思片刻,立刻从安丘沾桥两地拨出一些钱粮,对范县丞道:“送到阳顺县,就说是给死伤乡兵们的补偿。”
“再送一封信到刘县令手中,让他务必去做。”
一定要稳住乡兵们的心。
范县丞到底军中出身,立刻明白其中意思,也知道这样做,无论对谁都有好处。
沾桥不说,就安丘县能拨出的银钱便不算少。
死伤已经有了,不能让这些英雄流血又流泪,这些银钱虽然俗气,却能帮助各家渡过一定的难关。
这事并不好办。
既要安抚百姓,也要安抚乡兵。
同时还有最重要的,剿灭匪贼。
以这些人的手段来看,丝毫不把百姓当人看。
而且这次之后,各地加强戒备,他们同样会集合起来劫掠。
纪楚表情越发严肃,同时联系黄总旗,这事也要让他们知晓。
几方开始行动。
刘县令接到纪楚信件后,立刻着手安抚,虽说之前就给各家发了银钱看病。
但看到纪楚的体型才知他做得远远不够。
虽说是乡兵,却也是实实在在为保护百姓们牺牲受伤,不能等闲视之,那样会寒了更多人的心。
而且他立刻补了封文书送到州城,请求州城衙门对五名死亡乡兵封赏。
做完这些事后,他心里还是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乡兵们去得很及时了,为什么正好那里有疏漏。
这明显不对劲。
难道是内外勾结?
可谁家会这样勾结匪贼,就不会遭报应。
刘县令思索片刻,把目光放在阳顺县大户们身上。
难道是他们?
可仔细查验之后,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家更怕被抢。
当年沾桥县乔家祠堂被烧,可把他们吓得够呛。
毕竟他们有钱,要是被抢的话,损失只会更大。
正想着,这些人竟然还结伴过来,求问接下来治安怎么办。
怎么办?
百姓出力,难道你们不该出点钱吗。
还要安抚乡兵以及家眷,你们就能一毛不拔?
旁边的孔师爷心道,刘县令已经学得纪县令几分了吧。
阳顺县这边兵荒马乱,纪楚也在吩咐安丘各地紧张起来,以及沾桥那边同样要注意。
有下属分析道:“我感觉他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沾桥县。”
原因有三点。
一是,以前沾桥经常被抢,他们十分熟悉地形。
第二点,则是沾桥如今也是有钱的,至少今年的粮食储备不少。
第三,说话的人看了看纪大人,在纪县令鼓励下,说出实话:“他那样恨纪大人,必然会抢您的地方,用于报复。”
这次突然抢阳顺县,便打击了乡兵的信心。
倘若再抢了第一个组织乡兵的沾桥安丘两地,那更能提升匪贼信心,好让曲夏州的乡兵们惧怕。
再加上前两点原因,沾桥是最好的选择。
狠狠抢了沾桥,也是他们立威的手段。
纪楚点头,并未对此作出评价。
其实大部分说得没错。
但有一点不对,想要打击他,想要立威。
去抢沾桥是不够的。
只有安丘县,他最初来的地方,以及整个曲夏州除州城外最富裕的地方。
抢了这里,才能狠狠打他的脸。
看那棉花地就知道了。
明明捣毁田地,需要一定时间,甚至把人救回来,也是因为他们踏毁棉花苗时找到的空隙。
可他们就是要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