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安丘县百姓,平稳度过今年。
甚至遇上灾年,他也不会双手摊开,说自己没有办法。
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没想到其他人并不是。
从今年的粮食产量,就能看出来了。
等马典吏出门,其他人更是艳羡不已。
均产第一啊!
实在是厉害的。
更有消息灵通的人道:“今年天时不好,你们安丘县的均产,在整个陇西右道,应该都是最厉害的。”
啊?
这合适吗?
马典吏人都傻了。
你们可别说了,再说纪大人就要生气了。
他真不愿意出这种风头的。
马典吏觉得,纪大人肯定会郁闷自己报多了!
至于那沾桥县的差役,气急之余,还有些惧怕。
他们王县令报多了产量,是想挣一挣年底大考的好名声。
没想到他们多报了,也还只是第二。
等回去之后,肯定又是一顿责罚。
他们沾桥县跟安丘县是有仇吗。
只要对上他们,一定没好事。
回到驿馆,大家不再多说,已经知道各家今年要交多少田税,赶紧收拾东西回县里吧。
接下来收田税,那才难呢。
马典吏心道,我们县就不算难。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不然也太拉仇恨了,回家吧,赶紧把这事告诉纪大人。
只是临走之前,衙门又有人派人送信,信封上没有名字,只说交给纪县令。
马典吏看了又看,确定对方是州衙门的官差,这才收下。
回到安丘县,马典吏第一时间汇报情况,还把今年田税单子递给纪大人,李师爷,谢主簿。
这关乎本地的田税。
跟他们各家也息息相关。
信件自然也没忘,纪楚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先看田税再说。
但他还没看到数字,就听到马典吏说起安丘县粮食均产第一的事。
在场所有人瞳孔地震。
啊?
他们没听错?
再听了前因后果,纪楚果然坐到凳子上,就差学湘玉说一句我好后悔啊。
“他们怎么就不买耕牛买农具,也不抢收呢。”
估计抢了,但没抢过。
至于那些器具,没有银钱,怎么租给百姓。
纪楚倒没马典吏想得那么难受,稍稍摇头道:“算了,第一就第一,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让众人噎了下。
第一肯定好啊。
直接摆脱去年的名声了。
他们纪大人所在的县,就应该是第一!
这点有问题吗?
纪楚笑了笑,又道:“既然是第一了,那就要宣扬出来,让安丘县百姓都知道,咱们是整个曲夏州第一。”
“不止不止,陇西右道五个州府,一百多个县,咱们都是第一。”马典吏说起这话,明显神气起来。
这么厉害?
纪楚又笑:“好,就跟百姓们说这个好消息。”
“这可是百姓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说明咱们本地百姓勤劳能干,聪明过人。”
“否则怎么会在这样的年头,依旧能保持粮食增产?”
“可见本地善农耕,沃土育英才,就该是第一。”
在场众人听着,颇有些热血沸腾。
哇,要是本地人听了,自豪肯定油然而生。
那份骄傲,是什么都比不来的。
消息传到安丘县各地,百姓们果然与汝荣焉,第一啊!一百多个县里的第一!
其他地方他们不认识。
但整个曲夏州里的第一,已经让大家高兴了。
沃土育英才,说的就是他们安丘县!
在县学备考乡试的张文胜张秀才听了,又默默在笔记里快速记录。
他看来,纪大人是在给安丘县塑骨,一种名为傲气的骨。
这般精气神,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的。
但如今的安丘县,不仅从衣食住行上满足大家生活,更在点点滴滴里,塑造本地人的骨气。
倘若有朝一日,安丘县真的再遭劫难。
凭借本地孩童们的读书率,凭借昔日的荣光,都会让大家不屈不挠,勇而奋进。
以后有人喊一句:“咱们安丘县以前是第一,难道现在就不行?”
只这一句,就会唤起无数人的记忆。
这便是塑骨。
一地之风气,就是在这种事情上潜移默化中进行。
张秀才再次叹气。
纪大人该有更高的发展空间才是。
如此才能,屈就在安丘县,太可惜了。
纪楚那边哪里知道下面学生想那么多,他正在计算今年应收的田税。
今年只有三万多亩的虚田,纪楚不打算摊在其他田地上,衙门还有其他余钱,直接能补上。
所以今年百姓们的负担会更轻。
经过纪楚带着手下人拨算盘,每亩地该交的税款已经出来了。
纪楚算了又算。
最后得出结果,每亩地差不多需要交七十九斤粮上下,反正按照各家的收成多少来算。
按照市价,折印三百五十五文。
对比前年一亩产粮二百八,收一百六十八斤的粮。
以及去年均产三百四,平均收一百零三斤。
今年交的明显更少了。
均产三百四十七,只要交七十九斤即可!
只有两成多一点。
粮食产量多了,田税却少了。
今年的安丘县已经不必多说。
不管别处如何,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丰收。
是他们靠着辛劳换来的大丰收。
不过只看粮食还好。
但要看折银,纪楚颇有些无奈。
去年各地丰收,粮食价低。
一百零二斤粮,折银三百五十文。
今年其他地方减产,粮食有所涨幅。
七十九斤的粮食,折银却是三百五十五。
比去年甚至多了五文。
大家算完,李师爷道:“大人,今年似乎交粮更划算。”
纪楚却摇头:“还是尽量交钱,把咱们现银都筹里面。”
“等到再冷一些,粮价还会更贵。”
真有事的时候,钱能吃,还是粮食能吃。
百姓们交什么无所谓,按照他们需求来即可。
他们县里会折成银子送到州城。
本地人刚听说他们粮产在一百多个县里是第一之后,又得到每亩地只需要交七十九斤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不敢相信的,还是搬到周韩村的新人们。
当真是这样?
他们在沾桥县的时候,一亩地产粮二百九,要交一百九。
你们只交了那边的零头?
怪不得安丘县的人生活好起来,原来是没有苛捐杂税。
不对,他们现在也是安丘县的人了!
靠着做工赚来的银子,赶紧盖房子,赶紧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