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起剑要去扶谢不尘,后者却突然暴起,手中长剑出其不意地刺出,朝着鹤予怀的命门横斩过去!
谢不尘意在阻止鹤予怀的动作?,不让鹤予怀碰到自己,却没有料到鹤予怀没有躲。
他就像没看见那把剑一样,急着要将谢不尘抱起来,于是那把精绝无?比的上古法器承载着灵力,以锋利无?比的架势,瞬间横过鹤予怀的脖颈!
白?日下,一条血线迸飞而出,溅上雕花的窗棱,也同?样溅上谢不尘那张脸。
腥甜的味道让谢不尘瞳孔猛缩。
但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再?去看鹤予怀。他猛地推开鹤予怀,随即转过身?,冲到那冰棺前,拼着最后的力气?要去打开冰棺,可是那棺上布满禁制,问道剑往下砸也破不了?几道。
神魂剧痛之下,谢不尘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他看着自己的那冰冷的身?体,呛咳出好几口血,然后被鹤予怀从后背一把抱住了?。
谢不尘抽着气?,双眼猩红至极,他看了?那衣不蔽体的原身?一眼,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
他怎么?能真的这样做呢?
谢不尘心如死水,他想一巴掌把自己扇到六合之外?,永远也不要醒过来,可是最后的力气?已经耗尽,他现?在连立刻去死都做不到了?,只能任由自己合上了?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不知道……不知道是你……”
鹤予怀被问道剑割断了?喉咙,几乎发不出声?,他的声?音像是坏掉了?的箫,呕哑嘲哳难以入耳。
脖子处很痛,问道剑比起玄渊要凶狠百倍,鹤予怀的神魂也被划出一道伤痕。
“你想要回自己的身?体……”鹤予怀呛出一口血,“马上就能拿到了?。”
他脸色因为?失血而惨白?,从脖颈上溢出大片的血滴落在谢不尘身?上。
鹤予怀掐了?好几个清净诀,将谢不尘身?上的血迹清掉,淡金色的灵力覆盖在伤口上面,勉强止住了?汹涌而出的鲜血。
他把谢不尘抱起来,放在了?冰棺旁边的床上。
这张床是鹤予怀摆在这里的,他平日里并?不在卧房睡,而是在这里和这具没有生机的身?体待在一起。
尸体无?知无?觉,并?不需要人陪伴,是鹤予怀需要这具身?体在自己的身?边。
谢不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时?看见远处的天际火云如烧,红透半边天。
眼睛亮亮的飞廉灵兽站在自己胸口上,十?分兴奋道:“你醒啦!”
谢不尘一愣,几乎以为?自己是在五百年前,至于其余的一切,都只是他练完剑之后贪睡做的一场梦。
但很快,他就认出来,面前的灵兽并?不是呆呆,而是紫微。
他环顾四周,这间房子很熟悉,正是他在见春阁的卧房,里面的东西摆设和记忆里别无?二致,所有的一切都干净整洁。
谢不尘动了?动身?体,那些剧痛感都消失了?,浑身?经脉也都运转流畅,丹田也完好无?损,火红的灵根盘踞在身?体内,周身?的灵流庞大而强盛。
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谢不尘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床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镜子。镜子里面,谢不尘看见自己的脸,和那两颗缀在眼下的小红痣。
脖子处的伤痕已经很淡了?,不知道是谁——好像也只能是鹤予怀了?,谢不尘想,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用蓝金布带所做的项圈,布带上以金线勾勒纹路,缀有珍珠,中间还挂着一块红玉。
谢不尘扯开这遮掩,拿起摆在案几上的问道剑,朝门口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鹤予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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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予怀一身?回纹仙鹤宗服,脖子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绷带,目光落在谢不尘身?上。
“要走了??”
“让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鹤予怀温和的神情滞了?一瞬。
第44章
鹤予怀险些没能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他顿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身体还没好全,先在?苍龙峰留几日吧。”
“你睡了三天?, ”鹤予怀又?说,“我本想等你醒了就告诉掌门和你师妹霜玉你回来了,让他们带你在?上清宗逛逛。”
话音落下?,鹤予怀没有听到谢不尘的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难捱的沉默。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鹤予怀开口呢, “我不会把你关起来,往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拦你的。”
听到这话,谢不尘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说出的话却?让鹤予怀心底一寒:“仙长,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鹤予怀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但是失败了。
信任是一旦破坏了就难以建立的东西,他骗了小徒弟太多次, 谎言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崩裂成碎片, 已经难以恢复如?初。
鹤予怀道:“信不信在?你,我不知道, 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我可以向天?道起誓……”
“不用了, 仙长, ”谢不尘闭了闭眼,“到此为止吧。”
鹤予怀即将抬起的手一僵。
谢不尘说完提着剑,绕开鹤予怀, 朝见春阁的大门走去。
鹤予怀沉默着看谢不尘的背影。若是真的让谢不尘走出这一扇大门,他们或许今生今世都难有再见面的时候了。
谢不尘昏迷的这三日里?面,鹤予怀想了很多事?情。
想他和谢不尘那处心积虑的初遇,想那互相依偎着走过的十几年,又?想渡劫那日滚滚的天?雷和横过谢不尘脖颈之?后寸寸断裂的玄渊,想谢不尘错过的那五百年时光……想到最后,发现还是自己错得太多,错得太深,以致于时至今日,竟然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弥补过错,可以消除所有痼疾伤痛的办法。
他的徒弟不愿再认他这个师父,豁出命也想要逃离,那十几年里?面两个人所建立起来的信任、情谊,已经消失殆尽,留下?来的恐怕只有厌恶和憎恨。
鹤予怀坐在?谢不尘的床前。
他不是没有想过,就像杨云说的那样,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就这样放谢不尘离开好了。就当?做他们没有那十几年,当?做他们是陌生人,放谢不尘自由?。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刚冒出来,鹤予怀就觉得痛苦。
他做不到,做不到真的放手。五百年没见的人此刻近在?眼前,要他怎样能够放手?他的小弟子如?今像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留在?自己身上了,那他离开后会怎么样呢?
他会找另一个人吗?会爱上另一个人吗?会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吗?会像五百年前依偎在?自己膝头那样,依偎在?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