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
捏紧筷子的指尖松了开来,顾昀川点了点头,是啊一家人,又谈什么亏欠不亏欠呢。
*
翌日一清早,郑松石同人借了驾牛车,和顾家人一道去了范家,商量买牛的事儿。
今儿个天气好,一早就出了日头,可山风大,吹在身上还是冷。
担心沈柳身子过了寒气,家里人没叫他出门,又怕他一人待着没趣儿,就叫顾知禧和昨儿个随丘子牛车回来的郑虎一块儿陪着,几个小孩儿猫在灶房里烤土豆、地瓜,倒也乐呵。
几人到时,范家人已经在做活儿了,虽是农闲,可范大还是一早就醒了,家里夫郎身子不好,他先是把铜壶热水换上,又把汤药坐上锅,待听见外面动静时,灶上正在煮蛋。
沈柳给的那小篮子鸡蛋他一个都舍不得吃,学着隔壁婶子用红糖煮上,好给夫郎补身子。
听见有人喊他,忙擦了把手出来瞧。
范大与郑松石并不多相熟,只是提了中间人的名字,彼此都认识罢了。
听人意思是来买小牛的,范大有点儿为难,他搓了把手:“这、这牛有人定了。”
“这么快就定了!”吉婶拍了把手,“那给银子没啊?”
范大挠了挠头:“还、还没。”
既然没给银子,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人都来了,咋的也得看过小牛再说。
范大领着人进棚子,就见一大一小两头胖牛正在吃草,口鼻喷薄出团团白雾,瞧着很是有生气。
这小牛养得确实好,比同龄的牛都来得壮实。
郑松石走近些,从牙齿到耳朵再到牛蹄……细致看了良久,止不住地点头,这小黄牛待到成年,该是一头很健硕神气的牛。
几人都满意,郑松石问起来:“是谁家定下了啊?能不能让我们同人家商量商量,若是不急买,先让给我们。”
正是农闲时候,还不到用牛耕地,该是不急,而且范大说是定下了,可牛也没牵走,还是能谈一谈的。
范大搓了把裤子,磕巴道:“我、我都收了人家一篮子鸡、鸡蛋了。”
一听这话儿,人堆里的赵春梅出了声:“可是还喝了人家一碗姜汤?”
今儿个她穿得厚实,风帽、项帕都戴得齐全,不怪范大瞧不出来。
一听这声音,范大忙定睛认了认,待看清了,他欢喜起来:“婶、婶子!”
这若说卖牛,范大也知道自己笨口拙舌,拿不定主意,这事儿还得是夫郎来谈。
几人身上带着寒气,怕过给人,在明堂站了好一会儿,才敲门进屋。
屋子里既没烧柴也没燃炭,可冷可冷,床上坐着的小哥儿穿着袄子,戴着棉抹额,怀里抱着个小娃娃。
一头成牛的市价是六到七两银子,农闲或农忙时候价钱有所不同,眼下这时节,牛最是便宜。
因此许多人家不愿意卖,宁可再养上几个月,等到春种时候再出手,能多卖小半两银子。
要不是景哥儿生了娃娃,又亏空了身子,范大是说啥也不肯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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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他也是寻觅了几户,瞧着顾家人好,小牛过去了不愁吃饱,才肯点头的。
两边都诚心实意,倒也好谈买卖。
陈景道:“您也瞧见了,要不是日子实在难过,是说啥也不肯卖的。这小牛还有半载就成年了,到时候肯定也有好价钱。”
“这是自然。”吉婶点点头,“不过人顾家也确实是诚心来买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回跑了两趟,您就给个实在价,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陈景瞧了瞧范大,汉子没言语,只伸手将他的手握紧了。
陈景吸了吸鼻子,又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没底:“五、五两三钱……”
这个品相的小牛,春秋两季甚至能卖到小六两银子。
可他家正缺钱,又赶上严冬,实在不敢漫天要价。
第51章 一小块碎银子
来的路上, 郑松石已经将黄牛的市价大致说了,几人又早听闻范家的小牛养得很好,因此听到这价钱, 皆是一愣。
付银子做主的是顾家人, 大家伙的目光齐齐朝两人看过去, 赵春梅搓了下手,温声道:“买牛是大事儿,我得同川儿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这话说的在理, 顾昀川点了点头。
屋子里都是人,他便拄着杖子同赵春梅一块儿到堂间说话。
方才人坐在一处不多好分辨, 眼下只俩人起身, 范大这才瞧出来顾家汉子是个跛脚, 牛车该是买给他的。
陈景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紧张,他想着价钱该不是要多了,人家还得商量, 他看去范大,汉子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让他别忧心。
外头起了大风, 刮得门板子啪啪作响,不多会儿,赵春梅和顾昀川便回来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 顾昀川缓声开了口:“我和阿娘商量过了,就按照您说的价钱来。”
这话一出, 陈景长舒出口气, 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顾昀川又道:“我瞧您家的牛棚很是结实,是您自己盖的吗?”
一说到牛棚, 范大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结巴道:“是、是自己垒的,用、用黄泥和粘土,掺着干、干草,和在一块儿,防、防风还保暖。”
顾昀川思索片刻:“是这样……小牛牵回去后,本打算先安顿在柴房里,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想在后院儿盖个牛棚,不知道您得不得空。”
盖牛棚和垒鸡窝不同,是份苦差事,就是没日没夜的干,也得小半月。
顾昀川这边要教书脱不开身,郑家叔叔要上工也没时辰,倒不如找范大帮忙,他既垒过牛棚有经验,又爱惜小牛不会偷工减料,是最好的人选。
闻声,范大忙看去陈锦,家里夫郎虽然性子又急又躁,可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
陈景知道汉子最看重家里的牛,若不是想给小牛找户好人家,早早就能脱手了。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去嘛,左右不过半个月,实在忙不过来,我就麻烦婶子帮忙照顾下实哥儿,该是应付得来。”
范大心里难受得厉害,陈景刀子嘴豆腐心,有脾气了冲他发火他也不觉得有啥,倒是眼下好声好气地说话,他心里绞得慌:“能、能成嘛……”
瞧着汉子满是担忧的脸,陈景心里虽暖和,却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能成咋办,叫小牛冻外边啊!”
挨了骂,范大也不恼,哄着道:“那、那我早上做好饭再走,不、不叫你饿着。”
这么多人看着,陈景臊得慌:“哎呀知道了!”
范大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去顾昀川:“我、我帮你垒。”
顾昀川缓声道:“那就这般说定了,等雪化了再开工,正好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