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暗着, 沉睡的夜晚被整齐有力的车马声惊醒。
一列训练有素的人马疾驰而来,而后跟着一辆外表素朴的马车。
祁凤吟正拿着绷带给安王江俞柏换药。
“还?疼吗?”祁凤吟低着头专心给他?打好绷带,这?伤险得很, 堪堪落在了心口下方?几寸之处, 若非祁凤吟离宫前拿了宫里的救命丹药, 江俞柏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江俞柏额上还?有冷汗,低头看着妻子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忧和难过,不由心中一暖。
祁凤吟把方?才因为要换药而给他?解开的衣袍拿过来,又小心翼翼地给他?穿好。动作间十分艰难,生怕又扯到了他?的伤口, 可?那绷带还?是见了血色。
马车里传来幽幽叹息,祁凤吟眼睛一酸,这?伤口属实?是太折磨人了。
江俞柏抬手把妻子不慎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祁凤吟抬眼看他?,江俞柏勾唇一笑:“一点点疼,能忍住。”
“谁要你忍?”祁凤吟起身坐在他?身旁, 握住他?温热的手,“要不要喝点止疼的汤药?”
“不了,还?是早点回京都?吧。”
江俞柏觉得还?好,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他?放松了很多?,况且比这?更加严重的伤他?都?受过,所以他?心宽得很。
江俞柏瞧着凤吟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握紧了她的手笑道:“也不知道云儿这?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 与你在半年前带回来的画像会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祁凤吟被顺利转移开注意力, 脑中浮现出孩子的可?爱撒娇样子。
“我也不知道,许是长高了些。听母后说, 季师傅开始教导云儿四书了,正学?到《中庸》呢。”祁凤吟被江俞柏拉到怀里,她不敢跟他?较劲儿,就?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靠着他?的肩膀。
她想到孩子,脸上都?是笑意:“云儿虽是男孩子,但撒娇的本?事见长。”
江俞柏轻轻笑了一声:“想来是随了你。”
祁凤吟不服气,拍了一下他?的膝盖,然后接着说:“就?是着了风寒病了一场,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叹气:“都?怪我,那时候身子重还?跑去荷花池,被那起子小人算计了,还?带累了……杨妃。”
江俞柏安抚地拍拍她:“不是你的错,当年那件事本?就?处处透露出蹊跷,但皇上当年对杨妃的处置,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交代。至于云儿的身体,一边养着一边坚持练功,想来会好的。”
“我只盼着小云儿平安,”祁凤吟揪紧了衣襟,“可?他?未来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不用担心,”江俞柏抚过祁凤吟蹙起的柳眉,眼神坚定沉着:“我拼命去打仗就?是为了不让云儿上战场。”
“他?虽是我唯一的孩子,但我们的小云儿不必辛苦劳累担起异姓王的重担,他?只需要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祁凤吟握住他?的手轻叹:“你倒是考虑周全,听着却显得私心很重。”
她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位战无不胜、永远屹立在众人身前的异姓王:“平日里最是将’责任‘二字放在嘴边的安王,如今却让自?己的儿子逃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