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女子。
这女人长得和善,一看就是个老实的,离那边斗殴如此之近,也不去凑热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安心在摆着自己的小摊。
云别尘便很客气地问:“劳驾,请问这镇上的客栈该怎么走?”
没想到,对方抬头笑笑,“客栈呀?没有。”
“怎会如此?”他神色意外,“我记得从前来时,还住过的。”
黎江雪就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她以为,这只是他们驾着神行符,随手选中的一个落脚点,却原来他是熟悉的吗?
对面倒笑得更亲切了,“原来是咱们家的老主顾,瞧我,有眼无珠,真是怠慢了。”
“这话怎么说?”
“这镇上呀,从前也只有一家客栈,就是我家开的,只是前些年雷击走了水,这才没有了。这几年家里事多,一直也没攒出钱来重修,这不,一直拖到了今天。”
她慈眉善目的,“天色也不早了,要是此刻再上路,恐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二位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可好?”
黎江雪的心里却难免咯噔一下。
经过阳歇镇一遭,她对借宿这件事,属实是有了一些心理阴影。那暗算他们的李大爷,起初不也是很和蔼的模样吗?
见她略有迟疑,对面的语气就更放低了些:“让您见笑了,自从客栈的生意没了,家里的光景一直不好。您要是愿意,稍给几个钱,让我养活孩子就成。”
黎江雪看了看她面前的小摊。
的确像是个吃苦耐劳的老实人,这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也是,此地离开阳歇镇已经很远,即便是官府的修士加紧追捕他们,风声也还没来得及传过来,应当是不至于担心再度被人出卖。
于是向云别尘点点头,两人欣然接受,随着这女子一起回家中去。
女子姓黄,他们便客气称她一声黄娘子。
她一到家便张罗,又是添茶,又是打扫,还忙着吩咐她的小儿子端上茶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无非一碟绿豆糕,一盘瓜子。
显然家中是不宽裕的,但还是尽力做足了礼数。
小男孩笑容甜甜的,正在换牙,说话还有些漏风:“哥哥姐姐,你们吃呀。”
云别尘见他活泼,一边将他揽在怀里逗弄,一边向远处道:“您别忙了,歇一歇吧。”
“不忙,不忙,家里难得来了客人,这些都是要的。”
“原本就是我们打扰,您要这样辛苦,我们该无地自容了。”
黄娘子听他这样说,才肯停下,衣袖挽得老高进门来。
正逢那小男孩不怕生,黏在他身上和他玩闹,他像是身子有些不济,又怕吓着孩子,只偏开脸隐忍地咳了两声。
黎江雪问他:“你不要紧吧?”
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黄娘子却十分不好意思,嗔道:“小宝,不能没规没矩的,你看都累着客人了,快过来。”
孩子一吐舌头,连忙从他身上下来了。
他只微笑,“孩子可爱,不必说他。”
“您这样说,他该更人来疯了。”对面在孩子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抬头道,“您别怪我嘴闲不住,您二位是……?”
黎江雪捧着一小把瓜子,仿佛嗑得专心致志。
如今他们正被追捕,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局势。她估摸着,以云别尘的谨慎,什么师徒啊,修仙啊,是不会往外乱说的。
果然,就听身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是夫妻。”
黄娘子立刻眉开眼笑,“我就说,瞧着也是。不知成亲多久了?”
“没,没多久。”
“还是新婚呀?”
“嗯……是吧。”
“怪不得,还带着一股害羞劲儿呢。我瞧郎君的模样,是挺喜欢孩子?”
“我……”
“年轻人,趁热打铁,早些要一个。你和你妻主都生得好相貌,这往后的孩子啊,还不知道多漂亮机灵呢。”
黎江雪一个没憋住,瓜子皮儿险些喷出去,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脑门上,火辣辣的,像是恨不能将她钉在椅背上。
连忙抬头,就见云别尘的脸都红透了,眼睛里水润润的,正瞪着她,唇角抿得极用力,隐含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看得她悄悄咽了一下唾沫。
凶巴巴的,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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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觉得可以多来一点,但在场面上,她还是不敢让她师尊独自承受这种戏弄,生怕真的把人惹急了,回去也没她好果子吃。
于是少不得要出言解围:“我夫郎身子弱,我们暂时不考虑这个。”
话音未落,身下的椅子就哐啷一声,震得她身体向前一冲,险些没栽下去。竟然是椅子腿让人隔空打了一下。
那小男孩不明就里,只拍手嬉笑:“原来姐姐这么大的人,也翘椅子玩儿。娘,你以后可不许说我了。”
黄娘子一边堵他嘴:“你可别胡说了,这么丁点,学什么大人?”
一边赔笑:“姑娘可真体贴夫郎,如今这样懂得疼人的妻主,可不多了。也好,也好,不要孩子,先自由自在地过几年神仙日子。”
云别尘脸上红得都快熟了,低着头,拿眼角瞟着黎江雪,里面似乎满含着恼意。
她不由就很冤枉。
难道她解围,还解出错来了?
她悄悄伸手,从桌子底下去拉他,用口型道:“师尊。”
结果被他一甩衣袖,给躲开了,硬生生没让她牵上。
于是她只能摆出一副求饶表情,脸上就写着一个“你别生气,你说什么都对”。
师尊,自己身体要紧,别在这种地方乱用灵力。
师尊,这是别人家的椅子,你手下留情,别拆。
也不知云别尘有没有读懂她的意思,总之是斜睨了她一眼,才转开话题去,与那黄娘子闲聊,颊边的红还未褪尽。
“我记得从前来时,客栈的掌柜也是位女子,和您现下差不多年纪。”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不知如今可还在吗?”
他大约真是匆促之中,没话找话,对面却露出惊讶之色。
“和我差不多年纪?”
“正是。”
“长个什么模样?”
“中等身量,相貌和善。”他回想了一下,“眼角有一小块胎记。”
黄娘子猛一拍手,惊叫出声:“那是我娘呀!”
“她还好吗?”
“前几年已经过世了。”
“抱歉,还请节哀。”
“不不,这没什么要紧,她老人家走时,已经八十好几,乃是喜丧了。”对面连连摆手,眼睛睁得老大,“只是,您竟见过她年轻时的模样?您……”
她揣着小心,“冒昧问一句,郎君贵庚啊?”
黎江雪在一旁听得扶额,心里哀叹不已。
这其中的空当,少说也有三十多年,她师尊也真是的,闲着没事,何苦来吓人呢。
就听云别尘干咳了两声,极不自在,“我……我上次来时,年纪还很小,大约,大约与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