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是他徒弟的这个身份,只要她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便让她宠他,疼他,给他想要的,恰好成全了他的心愿,往后他也再不用如此辛苦,又可怜。同时也满足了她自己的日思夜想。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是……
这终究是不对的。
她不能欺他不知内情,就利用他的爱意,错占他的真心。这于他无疑是极大的屈辱。她不能这样对他。
而对她自己,要为人替身,她也同样做不出来。
她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咬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不料,动作不小心,脚下板凳被踢得“哐啷”一声响。
床上的人听见了,脸上立刻现出焦急之色。
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梦中看见了什么,只见他身子向床边挣扎探来,手费力地抬起,声音微弱:“不要……走……”
挣扎间,被子滑落到腰际,只穿着一件中衣的身子,就那样露在外面,在早晨还凉着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单薄。
黎江雪原是狠了心,不想管的。
既然如今知道了,那不是她的男人,便不该一再越界,越管越错。
然而走到门边,回头望一眼那具清瘦的身子,心又被揪得慌,终究无法视若无睹,自顾自离开。
烧成这样,要是再受了凉,该更严重了。他那个身体,原本也一天天的让人提心吊胆,这一病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人本来也瘦,再瘦就该没了。
再看他那副睡梦里也要着急的样子,一会儿可别从床上跌下来,她的罪过就大了。
罢了罢了,再管一次。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咬得腮帮子都发疼,却还是折返回去,从床边把人轻轻抱起来,挪回原位。
果然烧得厉害。隔着衣衫,也能摸到身子滚烫,软绵绵的,像是连骨头都没有了,任由她摆布。他垂着头靠在她怀里,就像一个火炉一样,让人心一惊,竟没忍心立刻松手。
他像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忍,立刻就向她身上又蹭了蹭。
脸埋在她肩窝里,烧得发烫的呼吸无力又细弱,时快时慢,都扑在她的颈间。惹得她全身忽然一僵,心止不住地狂跳。
她硬起心肠,轻轻推了推他,“别闹,躺下自己睡。”
这人微微仰起脸来,哪怕并未醒,脸上却现出一种委委屈屈的神色,喉间竟还模糊地轻哼了一声。像是在诉说病中难受,又好像对她的冷淡有些抱怨。
黎江雪就觉得太阳穴胀得厉害。
果然是作,连意识都不清了,还在和她作。
她从前怎么就不知道,她师尊骨子里还是个妖精呢?
他就这样笃定,她会由着他闹吗?
“别和我来这套,没用啊。”她小声嘀咕,“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发着烧还那么野,自作自受了吧?”
说着把被子拉上来,将这人整个塞进去,一直严严实实裹到脖子。
“不许乱动了。”
却不料,高烧中的人根本不会管她在说什么,她刚要直起身,手臂却忽然被拉住了。他从被子底下,牢牢地拽着她,一点不肯放松,大有要将她拉进去的势头。
他睫毛颤了颤,眼尾通红,双唇却干裂,忽然轻声喊:“阿雪……”
黎江雪的手猛然一顿。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已经醒了,是故意在和她来这个。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的确是睡着,神智并不怎么清醒。
只是在病中,在睡梦里,还要拉着她,怕她走了。
只不过,他喊的究竟是她,还是……
她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堵得有些疼。
她以往最喜欢听他这样叫她,有时候他不好意思,故意不理她,她还要变着法儿地缠他,哄着他叫一声好听的。只要师尊叫她一声“阿雪”,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了解她这个弱点,许多时候,专拿这个对付她。
有时是为了止住她的脾气,不让她去与小人较真。有时是有计划瞒着她,存心向她示弱,换她迁就。这一招总是很好用。
她明知是被他拿捏了,也总甘之如饴。
只是今日,这两个字听着,却忽然有一些刺耳了。
她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狠下心要将手抽出来,低声道:“别这么叫我了。”
眼前的人却立刻更着急。
他的手固执攀在她小臂上,手指努力紧扣着,似乎要挣扎着起身。但因并未清醒,只不过是身子向上挺了挺,露出一段白皙颀长的脖颈,好像白兔或是羔羊,主动将自己的脆弱之处显露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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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尾紧了紧,像是有水光要溢出来,“阿雪……”
喊得黎江雪心乱如麻,又酸又软。
平心而论,如果她想走,一定是能走得了的,高烧昏睡的人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只要她能硬下心肠,扯开他的手,不怕弄疼他,不顾他哭,就行。
但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他终究是为她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不论他心里想的是她,还是他从前的那个徒弟,他昨夜这一番辛苦,终究是为了助她修行而考虑。虽然她并不知道,内里到底还有什么关键,但这好处,的确是她受了。
他的身子,也是。
尽管她被暗算,被迷晕,仿佛有十分的可以发作的理由,但一想起他这样做的本意,是为了她,且甘愿承受极大的委屈,她就到底还是发作不起来了。
她又回想起他直面滔天巨浪,挡在恶蛟和她之间的样子。
想起他口吐鲜血,摇摇欲坠,还执意要取那颗灵珠,结果是留给她增进功力的样子。
就算他在这一件事上做得惹人生气吧,但他的那么多好,也抵得过了。他为了护她,伤成那样,转头却还要在暗室里,发着抖跪在她身上,实在是……
身子不弄坏才是怪了。
她原本要抽走的手,就没再动了,任由他握着,另一手反而也伸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揽住了他的肩头,抱在怀里拍了一拍。
“好了,没事,我在这里。”
只是一句极简单的安慰,因为自己的心绪不平静,还带着几分生硬。
怀里的人却忽然就安分了下来,不再挣扎乱动,蹙起的眉头也松开了,仿佛释然一般浅浅呼了口气,又陷入了睡梦。
黎江雪的眼神一颤,只觉得心酸得厉害。
她抬手摸摸他额头,觉得这样烧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见这人老实了,不再一见她要走就折腾,便小心翼翼地把被他抱住的手抽出来,放轻了脚步出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
一边是铜盆手帕,另一边是唐止刚煎好的药。
她正在心里道,这人烧得厉害,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这药能不能喂进去,她心里还真是没底。就见脚边一道黑影闪过,要不是她让得快,险些踩着它尾巴。
“喂,你!”她着急要喊,想起怕吵到云别尘,又赶紧把声音压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