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松与月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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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失去双目的恶蛟, 发狂地吼叫挣扎。它身躯粗壮,足有十人合抱,又力大无穷, 扭动翻滚间, 周围房屋树木都被拍成齑粉。
“师尊!”黎江雪急着冲上前去,“你快回来!”
却未及抓住那人的衣角。
云别尘腾身而起, 一袭白衣翻飞, 几乎与天边浪花融为一色。
他全身虽也湿透,却全无狼狈之态, 相反,一双明眸灼灼如电, 脸色冷峻坚毅,像极了山巅上骄傲的冰雪,那是她往日里从未见过的风采。
黎江雪恍然间被震得钉在原地。
她的师尊,的确是天下间最强的修士。
他在她面前的温柔、示弱, 都只是对她的宠溺。他常年的伤痛和病弱, 并未折损过他半分风骨。
只见他手中长剑, 聚起辉光,迎着长风猎猎,一剑刺向恶蛟的天灵盖。
他的周身蓦然光华大盛, 照彻天地之间, 如水灵流, 与浩荡潮水交相辉映, 其间又夹杂着点点星芒,似流光, 如萤火,璀璨而宁静。
他在其中, 如同神祗。
长剑没柄而入,恶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躯干重重拍落水中,溅起瓦砾残骸无数,惊得人群仓皇逃窜。
黎江雪望着那惊人的灵流,除了震撼,心中却同时升起一个疑惑。
不一样。那和云别尘从前的灵流都不一样。它反而更像……
初下山时,有一天她不慎被秦珍拽掉了颈间吊坠,却又要仓促与崔南屏对招,当时她施展出的灵流,就是这般模样。虽然远不如眼前人的修为强悍,但她应当没有认错。
那时她只以为,是她失去了法器加持,灵力弱小的缘故。
可是眼前的人修为惊世,显然并非如此。
为什么?那究竟是什么?
没待她想明白,前方的那个身影却猛地摇晃了一下,直直从半空坠落。
她陡然惊醒,飞身上前,“师尊!”
云别尘在坠入水中前,被她一把接住。
他的全身都湿透了,他原本就体弱,即便是好端端的日子里,手也总是凉的,此刻就更是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了,抱在怀里,就好像抱着一块冰一样。长发湿成一绺绺,贴在颊边,衬得一张脸毫无血色。
命剑也随之落下,被她接到手中。修长雅致的剑,剑身流淌着水色光泽。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只见剑柄上以漂亮的字体,镌刻着“不疑”二字。
但她只看了一眼,它就寒光一闪,消失于无形。显然其主人已经力竭难继。
她抱着他落回屋顶上,急道:“师尊,你怎么样?你……”
后面的话,便被打断了。
他神情极是痛苦,身子猛地一震,嘴里忽然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血花像疯了一样,止也止不住,落在他的衣襟上,她的袖子上,还有淌到身下瓦顶上的,根本来不及渗进去,便沿着瓦片的缝隙向下滴落。
“你别吓我,师尊……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黎江雪惊慌失措地替他去擦,结果因为手上染的全是血,反而将他脸颊蹭得斑驳。
她聚起全身仅剩的灵力,手抵在他后心,丝毫不顾章法,孤注一掷地向他身体里输,只想着填进去,只要填进去就没事了。
“阿雪……咳咳……”怀里的人仰头看她,气息微弱,“不用了。”
她像一点没听见,仍旧拼了命地压榨自己的灵力。
她想起她在秦家,做过的那一场噩梦。梦里,也有这样永远流不完的血,他也是这样躺在她怀抱里,脸色越来越白。
是预兆吗?
不可能,她不会让它成真。
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直到一个耳光啪地甩在她脸上,对方趁着她短暂愣神的工夫,赶紧把她的灵流断开。
是喻千灯。
“快把她拖一边去。”她指挥身边的佑离,“就这德性,早晚把自己折进去。”
“不要!你放开!”黎江雪被强行拉开,还在挣扎。
喻千灯就嫌弃地看她一眼,“就你那点灵力,够干嘛呀?想让他活,就别添乱。”
她立刻不敢动了。
就见这人拉过云别尘的手,只在腕上掐了片刻,脸色便极难看,眉心紧皱成一团,“真是疯了,你们师徒是祖传的作死吗?”
“什么意思?”
“我探他的脉象,他前不久必定逆天而行,替别人强行施术聚魂,对自身损耗极大,他能支撑到今天,就算是奇迹了。”
“聚魂?”
“怎么,你不知道?”
“我……”
喻千灯就一撇嘴,“你可真有本事。自己师尊伤成这样,你都不留意,反而还要他拼上性命救你。你要是修为精进点,他也不至于这样。”
黎江雪被她训得不敢辩驳,头脑一片眩晕。
就见她指尖在他身上轻点几下,封住他经脉,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瓶子,倒出一枚药喂进他嘴里,还自言自语:“有点泡水了,但问题应该不大。”
她瞥见她腰间林林总总,带的东西颇多,竟还有一个像是偶人的东西,没看清,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佑离见她不再挣扎,放松了箍住她的双臂,低声道:“人间竟有这样强的修士,能凭一人之力斩杀恶蛟,简直是闻所未闻。敢问你师尊名讳?出自何门何派?”
黎江雪没有答他,脸上泪水滚烫,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聚魂。
她见过的,唯一灰飞烟灭的人,是崔南屏。那一天,她初下山,面对人间疾苦,格外愤懑,她眼看着崔南屏在眼前化作尘埃,而作恶之人却不会受到惩处,心中郁结,无法想通,一时又联想到了山上的小道侣,她对他说:“既然别人已经够残忍了,至少我们不应该。”
待她察觉自己一时激动,话说重了,想要向他道歉时,他已经匆忙进了房间。她那时脸皮还薄,并没有追进去看看。
后来,两人也默契地从未再提过此事。
她从不知道,那一夜他回房后,竟然强行替崔南屏重聚了魂魄,送对方去转生。逆天而为,如何可能不受反噬。
他一个字也没和她说。
难怪次日晨起,会虚弱到连一枚发冠都拿不起来。可在随后的日子里,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虽然抱恙,但总算没有太大的妨碍。
他到底是怎么硬撑下来的?
她都在干些什么啊。
黎江雪抬手捂了捂脸,泪水把掌心打得透湿。
这时候就听有人骂她:“行了行了,别哭了,过来守着你的好师尊。”
她急忙上前,手抖着将人搂到怀里。
云别尘的衣衫都湿尽了,紧紧地贴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形清减得厉害,腰只有那么一点点,抱在手里,像是随时都会飘走一样。她也不顾众人看着,紧紧地抱着他,像要将他揉进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