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场,去多管这个闲事。这是别人出售的货品,卖家和买主都乐意,她能有什么意见呢?
忽然间,男子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目光一般,蓦地抬起头来,那双金色的眼眸,在人群中一下就准确找到了她。
他瞧见她,似乎也愣了一愣,眼中划过一丝疑问。
但是他没有耽搁时间,他猛一下靠近笼子边沿,双眼圆睁,里面血丝密布。
隔着重重人群,他用口型对她道:“救我。”
黎江雪十分肯定,他求救的对象,的确是自己。虽然她完全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她四下望望,陷入纠结。
救?这怎么救?要陷入一大堆麻烦不说,似乎也缺乏出手的道理。
但要是视若无睹……
她以前听闻过一种说法。说是假如你路遇险情,急需求救,要是向四周的人群广撒网,围观者往往会抱有一种“留待别人出头”的心态,抱臂观望,很容易误事。但要是你锁定一个具体的人,向他哀求,对方就会觉得自己肩负某种义务,而不忍心置之不理。
眼下她的心态,便是如此。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很懂人心。何况她也的确好奇。
为什么在围观众人中,他独独盯上了她?她看起来和旁人很不同吗?
没有留给她更多思索的时间,那边买主和货主已经谈妥了价钱,正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看见那胖女人指挥小帮工:“你们几个,快点连货带笼子搬上车,拉到这位贵客的家中去。手脚仔细着点,可别有什么闪失,听见了没有?”
帮工们答应着,就动手。
那男子被装在铁笼里,摇摇晃晃地往车上运。他拉着染血的薄纱,将自己裹紧,回眸望向黎江雪,眼神似乎哀求,又似乎万念俱灰。
黎江雪的手动得比脑子快。
还没等她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月升剑已经“铮”地一声出现在手中,她提剑腾身,直奔铁笼而去。
人群骤然爆发出惊呼。
“什么人?这是要干嘛?”
“打劫!打劫的呀!”
众人躲闪中,她已赶到跟前。搬运笼子的几名帮工被吓得不轻,纷纷脱手,四处奔逃,沉重的铁笼被摔落在地,里面关着的男子闷哼了一声,脸上却燃起希望。
月升宝剑,削铁如泥。寒光过处,铁栅栏如枯枝朽木,齐齐断开。
她一把拉起里面的男子,喝道:“走!”
然而话音一落,自己也陷入迷茫。
街上办着集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种摊位沿两边摆开,中间更有走街串巷,沿路叫卖的,和游人挤在一起,许多地方都堵得水泄不通。别说是逃跑了,连常人行路都难。
这该往哪里去啊?
一犹豫的工夫,那胖女人已经回过神来,“好家伙,光天化日,竟然敢抢奶奶的货!还有没有王法啦?”
说着就招呼身边帮工,“快给我上,不能让他们跑了!”
众人虽然畏惧她手中长剑,但也不能眼看着珍奇货物被抢,立刻抄起各路棍棒,小心围拢过来。
黎江雪不由就开始头疼。
要说打,她无疑是打得过的,但她是修仙之人,对一群普通人下重手,她做不出来。何况她这事办得,的确也不算有理。
她想了想,手一抬,以灵力结出一道屏障如墙,不许那些帮工近身,自己就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一条路突围。
不料周围原本只是议论的人群,忽然作鸟兽状惊起。
“她会法术!她会法术!”
“是魔教!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一瞬间,四下里乱成一团。人人争先恐后,互相推搡着往外逃,更远一些的人只听见叫嚷骚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乱哄哄地跑。
整条街就像煮开的沸水,不可收拾。
那胖女人跌坐在一边,脸上惊恐非常,但脑子倒还不坏,推着身旁同伴就道:“快到官府请仙长来,就说城里来了魔教,当街作乱了!快去,快去呀!”
黎江雪陡然发现,自己今日托大了。
就不该蹚这趟浑水。
这下好了。此间人对她这样的江湖散修,成见极重,她分明是不愿出手伤人,他们却视她如洪水猛兽。一会儿官府的人真来了,可没她好果子吃。
真是的,她还得给云别尘买饭呢,干什么在这里管素不相识的人?
正头痛间,却听一旁蓦地冒出一个声音:“愣着干嘛呀?去那边。”
她一怔,扭头看去。
竟然是先前在说书摊子上,遇见的那名青衣女子。
她明明在不久前,婉拒了对方邀她饮酒的好意,还以为就此别过了,没想到这短短片刻,对方又出现在了这拍卖台子前,显然是一路悄悄跟着她。还真够紧追不放的呀!
女子却不顾她惊愕神情,只指着一个方向,“别傻了,快跑,我来拦他们。”
她跳上那胖女人先前吆喝的高台,举目远望,只见那处是一条小巷,两边尽是民居,没有什么可逛的,在这游人如织的大街旁,倒是一个相对空旷安静的所在。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帮她,能脱身总是好的,她道了一声谢,拉起那获救的男子,就腾空而起。
她的轻功并不算好,不过三脚猫功夫,好在这男子身形纤细,格外轻盈,她将他带在身边,倒也没有十分吃力。
两人一同踏过路边楼阁的瓦片檐角,从喊叫奔逃的路人头顶掠过。
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神秘女子双手一张,竟从路边一个正表演钻火圈的杂耍摊子上,借来了火。火在她手中,被幻化成一个个不比拳头大的火球,在半空中游弋飞舞,乍看颇为唬人。
其实火球只悬于人群头顶,并不伤人,但众人左躲右闪,被晃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便再没有人顾得上追踪,黎江雪和那名银发男子究竟往何处去了。
她原来也是个修士?
黎江雪只觉得,什么巧事都在今日赶上了。但也不免生出了某种惺惺相惜之感。
来不及多想,她携着那男子突出重围,又在小巷中穿梭奔跑,一直跑到一个足够僻静,应当离主干道已经很远的所在,才敢停下来。
男子在她身边气喘吁吁,额发尽数汗湿,贴在颊边,身上伤口就更是崩裂,染了一身的血。
黎江雪也没有体面到哪里去。
她穿越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青年,体质向来不行,这会儿劲一松下来,只觉得浑身发软,气喘如牛。
她撑着膝盖,抬头看对方,“暂时安全了。你还好吗?”
男子并没有答话。他只是低头察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江雪见他伤得不轻,那一块蔽体的薄纱也破损得差不多了,一个男人,这样走在外面,总是不太像个样子。她心下怜悯,想了想,就脱下身上外衣递给他。
“眼下街上正乱,你刚逃出来,也不大好去医馆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