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倾禾侧头看了一眼弟弟,紧抿着嘴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握住弟弟的手。
两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看着营养液已经触底,郁倾苗按响了铃,黎悦敲门进来,手上是准备好的食物。
“倾禾,怎么样?好多了吗?”黎悦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护士,护士帮郁倾禾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按着吧,按重一点。”
“我来我来。”黎悦伸出手按住郁倾禾手背上的那一个止血带,做完这一切,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惊慌地看着郁倾禾,“倾禾,妈妈帮你按住,可以吗?”
郁倾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大片大片的青紫,黎悦抓着自己的手也是微微颤抖。郁倾禾眼睛酸涩,隔了好久,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
黎悦眼里的泪早就忍不住留下来,这么多天,能够接近郁倾禾的只有医生,每一次接近都是带着一支镇定剂。
手上的青紫都是在他发病时挣扎掉的针头导致的,一滴一滴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郁倾禾颤了一颤。
“倾禾,现在就吃点点心,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吗?”黎悦收拾好心情,看着针口不再出血,端起了一旁的小米粥,递给郁倾禾。
“谢谢妈。”
黎悦僵了一下,眼泪又是漱漱流下,“诶,倾禾,不用谢,不用的。”
雨夜天晴了,床边除了云卷云舒,还有淡淡的彩虹。
☆、第七十天
夜深人静,郁倾禾慢慢睁开眼睛。换过之后的窗帘,没有了遮光布,这会儿户外的月光洒了进来。
柔白的光下,是郁倾苗那一张小脸。
郁倾禾伸手想要抚摸,却在不远处停下,思索了很久,最终把手收了回去。
那是自己想要拥入怀中的珍宝,也是自己害怕触碰的火焰。
弟弟眼下的一团青黑如今也刺痛着郁倾禾的眼睛。
一天的思索,郁倾禾终于想明白,这几天唯一记得的那两段记忆,都是自己在生病期间的幻觉。
但不管是陌生人的对话,还是那断了线的风筝,都让郁倾禾喘不过气。
郁倾禾轻手轻脚打开了衣橱,里面从里面拿了几件简易的T恤,衣柜旁的那一个背包,是两个人去海边的时候带的东西。
郁倾禾胡乱的往里面塞着衣服,裤子。整个房间里都找不到手机的踪影,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弟弟的。
郁倾禾拉了一下床头柜,他记得里面好像有一点零钱。也是当时他打算离开时留下的,后来没有走成,那一包零钱也就这样放在了床头柜里面。
柜子并没有被他拉开,依旧死死地锁着。难道弟弟都没有打开过?
郁倾禾站起来,透着月光,盯着弟弟的脖子看。一根细线缠绕着他的脖子,就像是那细细的风筝线,也像是自己脖子上那根看不见,但随时都可以让自己窒息的绳子。
郁倾禾慢慢靠近弟弟,熟睡的他面颊红润,空调吹来的风惹得他的头发动了动。
郁倾禾内心的平静开始慢慢崩塌。
微微张开的嘴让郁倾禾一下子血脉偾张,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
身体慢慢向下倾,开始看得清眼前人的毛孔,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颤动的睫毛。
郁倾禾的呼吸渐渐加粗,一阵一阵扑在郁倾苗的面颊上。
睡梦中的他抬起手,挠了一下脸。
“都是大儿子的害的小的”这句话也像一盆冷水一样出现,让郁倾禾从头冷到脚。
钥匙还在弟弟的脖子上挂着,郁倾禾收回了视线。脚边的包沉沉压着,过了许久,他把里面的衣服又一件一件拿出来,细心叠好,重新放回了衣橱。
那一个晚上,郁倾禾都是在二楼的小阳台上度过的。这里大家不常来,常年都是关上门的状态,如今看着天边慢慢浮现的晨光,看着早起的鸟儿慢慢踱步飞翔,好像也很美好。
随着阳光的铺洒,面前格格不入的小栏杆渐渐清晰。留在他脸上的淡淡笑意也逐渐僵硬。
清早五点半,郁倾苗迷迷糊糊醒来,身边冰凉的床单,预示着身旁的人离开了已经很久了。
顿时一股寒意冲上郁倾苗的心头,打了一个寒颤之后,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直接跑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