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人吗,蕾雅心想道。
轻轻放下餐盘,她顺势倚靠护栏边的一尊石雕塑。舒适的暖风吻过她的面侧,往下眺望,从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巍峨的卢浮宫,拥有着百年历史的宫殿建筑再一次见证了新的一天。偌大的广场正中央,透明的玻璃金字塔将巴黎的碧空完好地映照了下来,澄澈得宛若一颗无暇的钻石。
“之前来过卢浮宫吗,蕾雅?”坐在对面的贾斯廷突然问,他双手捧起火鸡胸肉三明治,咬下一大口。
护栏边上的人儿回过身,正巧望见端着餐盘寻找他们的莫尔,便挥了挥手:“莫尔,这边!”
放心确认到莫尔朝他们过来,蕾雅才拉开金属椅子坐下,回答道:“好几次,毕竟我妈妈喜欢逛博物馆嘛。逛的时候,也会跟我和爸爸讲解各种文物的典故,但是嘛,”她拆开湿巾,擦干净手后拿起叉子,挖下一大块酥脆的法式咸派,笑道:“我们俩基本都记不住。”
贾斯廷跟着笑了下,莫尔在这时坐到蕾雅旁边。
果然,她还是没有抵住诱惑,点了犹豫了很久的巧克力蛋糕。它被精心制成了一座小巧的金字塔,外层大概是薄脆的巧克力壳,造型与入口的玻璃金字塔一模一样。
她毫不迟疑地用叉子敲开外层脆皮,轻声感叹一句:“啊,里面原来是慕斯蛋糕啊。……蕾雅,要不要尝一口?”她对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盘中糕点的后辈提议道,将第一口蛋糕递了过去。(2)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蕾雅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点着头顺从地把蛋糕卷入口中,柔软细腻的慕斯在舌尖即刻融化了,“好好吃,谢谢。”
“后悔没点这个,点了马卡龙了吧?”莫尔得意地收起叉子,装作打趣地睨向旁边那位鼓起嘴的人。话音落下,莫尔打开塑料盖,把香气四溢的橄榄油倒入金枪鱼沙拉。
“我们是不是太惬意了?”贾斯廷忽而说,“……也不清楚他们守在地下,午餐会吃什么。”
他话里所指的是哈利、埃文斯和弗洛拉他们。“救世主”那张在巫师世界人尽皆知的脸,实在不太适合跑到公众面前。毕竟,谁能确定这里有没有混进麻瓜里的黑巫师。
“反正不会饿着他们。”莫尔耸了耸肩,“既然主任们特意让我们装成游客,就别想太多,好好扮演我们的角色。”她一边说,一边把生菜叶送到口中,顺便舔掉嘴角沾上的沙拉酱。
贾斯廷吃完了他的食物,将包装纸和用过的纸巾一同折好,整齐放回餐盘,随后端起热咖啡,“但先不说这里实在是大得难以防范,你们觉得,他们真的会来?”
莫尔仍在咀嚼食物,闻言只将眼珠暗示着晃到蕾雅那边。
蕾雅正努力地把倾斜纸盘上的菠菜和鸡蛋碎拢在一起,听见问题后想了想,嘟哝着答道:“很可能就是这几天,那批展品,已经抵达了。”
这是斯内普在今早以手环告诉她的。
事实上,她还知道那件据说能够破除布斯巴顿地下禁区加护咒的魔法遗物,是“爱国商人”卢修斯·马尔福委托妖精们按照原物手稿精心打造的赝品。这件赝品和其他几件展品,会通过马尔福家与麻瓜世界合作的产业链,被安全运送至卢浮宫仓库,以确保它们在途中不被劫走。
但真正了解遗物是赝品的人,除了一同商榷得出计划的斯内普和马克西姆,也就只有金斯莱、斯威克,以及眼前这位傲罗。不仅这件事,她还清楚真正的遗物,一直存放在尼可·勒梅为自己打造的隐匿坟墓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位于地球上哪个角落。
另一件事,是斯内普他们不愿冒险让布斯巴顿成为决战地点。虽然卢浮宫同样不会是理想场所,但傲罗们早已布下针对麻瓜的隔离咒语,一旦战斗爆发,所有的麻瓜都会被立刻转移。更重要的是,考虑到这个场所的特殊性,他们愿意赌一把,赌黑巫师们不会冒险在这座承载着无数魔法宝物和历史遗产的博物馆内肆意破坏。
然而,无论是蕾雅还是斯内普都无法确定的是,他们真的会上钩吗?
亦或可能是,他们会不会早已潜伏在这熙攘的麻瓜博物馆?如同那些蛀空屋梁的虫蚁,在阴影中窥伺,只待一个时机,便倾巢而出。
“你怎么知道?”贾斯廷狐疑的语气将蕾雅的思绪扯回现实。
“她的秘密武器,你忘了?”莫尔抢在蕾雅回答前腾出一只手,扣住身边人的左手,拉到半空晃了晃,“我们真该跟主任提议一下,让傲罗们也配上这个,太实用了。”
午饭结束后,他们依旧保持游客的伪装,在卢浮宫的各个展厅“闲逛”,加强先前布下的监测咒语。
到了傍晚,暮光毫无保留地落到卢浮宫暖白色的石雕和拱廊,明灿在剔透的金字塔留下迷醉的斑斓,将其也融入落日金晖。
就在这段期间,身在布斯巴顿的斯内普依旧不时给她传来讯息,询问傲罗们和她自己的情况。蕾雅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担忧,尤其是离开布斯巴顿前,他多次嘱咐她随身带着那瓶作为她“工作礼物”的魔药。
她听他说,这是他曾花数月改良的万能魔药。不但能补血、疗伤、恢复体力,甚至还能稍微增强魔力与运气。她猜不到斯内普是怎么制作出这种魔药的,只是很好像地想到如果拿去量产的话,大概他们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但斯内普从来不在乎这些,他追求的东西,似乎总是要更高更远。
至于究竟是什么,她没有问过他。
蕾雅莫名其妙地开始思念数日不见的丈夫,下意识摸了摸衣服下被她体温捂暖的魔药。眼前,是临近终场而逐渐安静的画厅,这是她和贾斯廷、莫尔巡逻过后,在入夜前会驻守的展馆。
“Pardon, pourriez-vous m’aider(不好意思,您能帮我一下吗)”
从几个人后方飘来一句法语,三个人立马警觉转向声音的方向。
搭话的是一位衣着考究、妆容精致的法国女士。那点缀着深红的双唇轻轻一抿,眉眼弯起,有万种雅致与风情流转。她的目光轻柔地扫过三人,最终停留于站在最边上的蕾雅那侧,朝那双碧绿的眼眸点头微笑。
看得出神的蕾雅愣了愣,很自然回了她一个礼貌笑容,才注意到,女人的唇畔有一颗恰到好处的黑痣,更添几分妩媚。
女人用带有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Excuse me. Would you mind taking a photo for us(不好意思,可否帮我们拍个照片)”
她侧身,轻指不远处一幅嵌有葡萄藤边框的古典名画,旁边还有一位穿着驼色长风衣的棕发男士等在那里。他正忙